第一章
蘇晚棠天生好孕,嫁給了有隱疾的滬上權閥陸承淵。
可結婚三年,蘇晚棠十九次有孕,十九次胎死腹中。
陸承淵冷僻孤高,是商界翻手爲雲的閻羅,卻獨獨對她寵溺得近乎荒唐。
她身體不好,他就跪拜三千台階爲她求來開光佛珠保平安;
她嗜甜如命,他便包下江南老字號,每日清晨空運現做的糖糕;
她孕期咳得整夜難眠,他便推掉所有跨國會議,守在她床邊到天明。
滬上名媛圈都知陸太太是陸承淵心尖上的明珠,是他此生摯愛。
結婚當天,他在萬人矚目下立誓:“此生唯晚棠一人,絕不相負。”
婚後他更是片刻不願與她分離。
所以,她決定給他生一個孩子。
直到第二十次妊娠,孕八月的她被醫生告知胎兒 “發育異常”。
她抓着陸承淵的衣袖哭得肝腸寸斷:“承淵,留下他,求你了,我受多少苦都願意!”
他緊緊抱着她,聲音哽咽:“晚棠,我不能讓你冒風險。”
蘇晚棠跪在他面前,眼中滿是乞求和絕望:“我不怕死,只要能生下他!”
可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陸承淵,此刻卻冷硬如鐵,只反復說着 “不行。”
再睜眼時,病房裏只剩消毒水的味道,小腹平坦得像從未有過生命,只是機器刺入子宮的蜂鳴聲還隱約在耳。
她拖着虛浮的身子踉蹌着找陸承淵,卻在醫生辦公室外聽見他陰鷙的聲音。
“她怎麼還不醒,是不是手術出了岔子?”
醫生慌忙解釋:“手術順利,只是胎兒過大,麻藥劑量加了些。陸總,總讓夫人引產不是辦法,傷了根本不說,那也是您的親骨肉。”
“親骨肉?” 他垂下眼,“那些孩子命格都與念念相沖,留不得。”
醫生蹙眉:“怎麼能信玄學的說法?要我看,不如徹底......”
“不行。”陸承淵打斷道,"陸家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知微爲我生下念念,我不能虧待她們母子。只希望晚棠下次懷的孩子,能合了念念的命格。"
知微,是他的養妹陸知微。
而念念,竟是他們的孩子!
蘇晚棠如遭雷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冰冷的地磚上。
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裏滲出血珠,她也渾然不覺疼痛。
恍惚間想起初遇時,她是衆星捧月的蘇家小姐,偏偏對這位人人敬畏的陸承淵一見傾心。
他那時清冷如霜,對她的示好視若無睹。
就在她想放棄時,陸承淵卻突然向她求婚了。
她以爲是她的行動感化了他,沒想到是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娶她,不過是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妻子來掩蓋與養妹的苟且。
他一次次讓她懷孕又引產,不過是爲了給養妹的孩子鋪路!
蘇晚棠啊蘇晚棠,你真是瞎了眼!
就在這時,隔壁病房傳來陸知微得意的輕笑:“放心,孩子已經處理了。陸承淵一開始還舍不得,經不住我鬧了幾日,還不是乖乖答應?誰讓蘇晚棠這麼會生,爲了念念,我只能出此下策。”
“再說了,他不肯娶我,我就讓他當便宜爹,看他怎麼甩得掉我們母子!”
血液在這一刻凝固,蘇晚棠渾身冰涼。
原來陸承淵也被蒙在鼓裏,念念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她想起婚檢時醫生的話:“陸先生弱精症屬罕見,而您受孕率奇高,簡直是天作之合。”
現在看來,多麼諷刺。
他爲了一個野種,親手扼殺了二十個屬於他們的孩子,斷了陸家真正的血脈。
出院那天,她撥通了遠在法國的母親的電話,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媽,我要離婚。”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才傳來母親的嘆息:“我早勸過你,陸承淵和他那個養妹不清不楚......你想好了就好,媽這就給你辦手續,來法國吧,永遠別回去了。”
“籤證半個月左右就能下來,你離婚之後趕緊來法國。”
掛了電話,蘇晚棠先去了律師事務所擬離婚協議,又去了親子鑑定中心。
她要讓陸承淵看看,他視若珍寶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種。
傍晚回到陸宅,剛推開門就撞進一個帶着雪鬆香的懷抱。
陸承淵眉頭緊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焦慮:“晚棠,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天。”
他身上的味道曾讓她安心,此刻卻只覺得刺鼻。
她抬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陸承淵,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我肚子裏有沒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