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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說,謝庭筠愛慘了蘇景宜。
十八歲那年,她被繼兄騷擾,他親手砍了繼兄的手。
“這樣,他就再也不能用髒手碰她。”
二十歲那年,她被送去聯姻,他直接將新郎扔進海裏喂鯊魚。
“只有我和她才是一路人,天造地設的一對。”
混着血水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他單膝下跪,笑得肆意張揚,
“嫁給我,我用命護你。”
蘇景宜也笑了,任由他鄭重又虔誠地將染血的鑽戒套入無名指。
結婚五年,歷經腥風血雨。
她陪着他一路從謝家旁支殺進宗族。
他握着她的手,在族譜上單開一頁。
“景宜,從此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夫人,結百年之好,恩愛兩不疑。”
可第六年,一心想和他有一個孩子的蘇景宜聽着醫生的體檢結論,臉上血色盡數褪去。
“您的輸卵管已被切斷,懷孕幾率幾乎爲零。”
而手術同意書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寫着——
謝庭筠。
蘇景宜緊緊抓着單子,震驚到幾乎要站不穩。
她認得謝庭筠的字跡,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咬着唇,立刻去公司找他問清楚,卻被秘書告知,他去了郊區別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謝庭筠每個月都會有一周前往郊區別墅,說是要爲她齋戒祈福,讓她早日得償所願,懷上他們的孩子。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天大的謊話!
來到郊區別墅,她深吸一口氣,剛要推門進去。
就聽到了謝庭筠和兄弟的交談聲。
“喲,咱們筠哥又來爲老婆祈福了?誠心真是天地可鑑啊!嫂子這次應該能懷上了吧?”
“懷不上的。”
謝庭筠大馬金刀地靠在沙發上,黑襯衫解開兩粒扣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六年前,我就已經讓醫生切斷了景宜的輸卵管了,她不可能懷孕。”
蘇景宜僵在原地,任由那些話,如根根尖刺,密密麻麻地扎進她的心裏。
“誠然,當初我孤身一人的時候,是景宜不離不棄,陪着我一路打拼,讓我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但漸漸的,我發現,她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果斷睿智,更加有魄力,有時我甚至都不得不借助她的資源來開疆拓土。”
“就連謝家那幾個老東西也都對她刮目相看,揚言如果她生下謝家的孩子,就讓她效仿東漢呂後,把謝家家主的權利都交到她的手上。”
謝庭筠的語氣漸漸變得低沉,
“他們這是當我死了嗎!?”
“所以,你就瞞着嫂子,在她的身體裏動了手腳?”兄弟嘆了一口氣,“可嫂子這麼愛你,又怎麼會背叛你呢?”
謝庭筠沉默片刻,喉結滾動。
“人心,最是難測。唯一的辦法,就是永絕後患。”
話音落下,保鏢就將兩個渾身是血的人拖了出來。
這一刻,蘇景宜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兩個人是和她一起出生入死六年的左膀右臂!
謝庭筠曾說人手不夠向她要人,卻萬萬沒想到,是將她的人關在這裏狠狠折磨!
他們的雙手雙腳都被折斷,血肉翻飛,露出陰森的白骨,汨汨流出的血液染紅了整張地毯。
而帶着倒刺的鞭子還不停地抽打在他們的身上!
“謝庭筠,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我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背叛蘇小姐,爲你所用!”
謝庭筠冷笑一聲:“既如此,那就廢了吧。”
“謝庭筠!你這麼做,就不怕讓蘇小姐知道嗎?!”
“那又如何?”
謝庭筠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今天,我斷她左膀右臂,明天,我就拔除她剩下的全部勢力,等到她失去一切,除了依附我,什麼也做不了!”
字字句句,如同鋒利的刀子,一寸一寸地,將她反復凌遲!
蘇景宜紅了眼,聽着夥伴們痛苦的哀嚎,想要沖進去阻止,卻正好隔着門縫對上了他們的視線。
“小姐......”
他們猩紅的雙眼無力地搖了搖頭,不斷溢出鮮血的嘴唇一張一合,“快走......”
蘇景宜死死捂住了嘴,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啊!——”
一陣痛苦的慘叫之後,兩人徹底沒了聲音。
“先生,人已經死了。”
“那就拖下去,喂狗。”
轟隆——
蘇景宜如遭雷擊,往後踉蹌了一步,踩到了枯樹枝。
“誰在外面?!”
蘇景宜拖着發軟的身體,跌跌撞撞地離開。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
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剛才看到的一切。
蘇景宜緊緊捂住胸口,痛苦如決堤的狂瀾,將她摧枯拉朽般推入萬丈深淵。
好一個人心最是難測!
時至今日,她才明白,這些年,謝庭筠愛她的表面下藏了怎樣陰暗不堪的心思!
爲了不讓她威脅到他的地位,
他害她失去生育能力,斷她左膀右臂,甚至還要拔除她所有的勢力!
何其卑鄙,何其惡心!
當蘇景宜倒在地上幾乎要痛到暈厥的時候。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庭筠哥哥的老婆,蘇景宜吧?”
蘇景宜強撐着看着眼前長得和小白花一樣的女孩,皺了皺眉:“你是誰?”
“我?”女孩得意一笑,居高臨下,“我叫白若妍,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
“一年前,我還在學校讀書,庭筠哥哥就選中了我,還把這棟別墅送給我。”
“他說家裏的妻子太厲害,讓他沒有成就感,只有在我這裏,他才能體會到當家做主的感覺,於是他每個月都會抽一周特意來陪我呢......”
白若妍說着,拿起手機。
明晃晃地向她展示了這一年謝庭筠每次留宿別墅時和她纏綿的照片。
各種羞恥又奔放的姿勢,應有盡有。
甚至謝庭筠掐着她的腰馳騁的時候,無名指上還戴着和蘇景宜的婚戒。
如此刺眼。
原來,謝庭筠口口聲聲說爲她祈福,實際上是到這裏跟另外一個女人上床!
“看到了吧?庭筠哥哥早就不愛你了,他現在愛的是我。”
她說着,還將手放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語氣越發挑釁,
“庭筠哥哥六年都沒讓你懷的孩子,現在可是在我的肚子裏呢,他還給我們的寶寶取名字了,叫歲歲......”
蘇景宜的心髒似被一只手驟然攥緊。
六年前,謝庭筠將她攬入懷中,滿臉深情:“景宜,我怕你辛苦,所以我們只生一個孩子就夠了,無論男孩女孩,都叫歲歲,歲歲平安,好不好......”
可他說出那些話之前,就已經讓人切斷了她的輸卵管!
明明做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卻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深情款款地和她暢想未來!
如今更是讓別的女人懷上他的孩子,連同原本屬於她孩子的名字也要奪走!
這就是她毫無保留地愛了六年的男人啊。
如此令人作嘔!
“滾!”
蘇景宜紅着眼,嘶吼出聲。
“你讓我滾?”
白若妍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才是這裏的主人,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滾啊?要滾也是你滾!”
“來人,把她給我扔到外面的垃圾堆裏!”說着,招呼着不遠處的保鏢。
卻沒想到還沒碰到蘇景宜,就被她一個過肩摔撂倒!
白若妍嚇了一跳,立刻大喊:“愣着做什麼!全都給我上!”
那些保鏢蜂擁而上,瞬間將蘇景宜包圍。
蘇景宜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立刻和他們扭打了起來,眼見就要占上風,小腿處卻忽然一陣刺痛。
是麻醉針!
蘇景宜踉蹌着半跪在地,與此同時,那些保鏢抓住機會,將她鉗制。
“放開我!......”
蘇景宜奮力掙扎,卻被他們拳打腳踢,還被他們用布條堵住了嘴,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唔!......”
一腳猛地踹在她的背上,蘇景宜整個人猛地弓起,劇痛從脊椎炸開,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下一秒,謝庭筠的聲音就遠遠傳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