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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浮在他們對面。
將媽媽露出的驚恐,和爸爸面上的錯愕盡收眼底。
那通求救電話,的確是我十分鍾前撥的。
或許是,料定了他們的冷漠。
徹底癱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那一刻,我用盡力氣撥出了電話。
可惜電話沒說完,便被人一腳踢走。
表姐笑的怨毒的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她彎下腰湊近我耳邊。
一個字一個字,吐出誅心的話。
「蠢貨!你趁早閉眼吧,你家的一切,最後都是我的。」
她勾着唇,眼裏盡是志得意滿的笑:
「誰讓姨媽覺得你是掃把星,是克命鬼,克死了親弟弟......|
我看着她猙獰的笑容,嘴巴不停地發抖。
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
她伸出手,緊緊捂住我的嘴,壓着聲笑道:
「是不是很好奇,你媽爲什麼一直認不出你?」
她一邊問着,一邊輕蔑地拍了拍我那半張未染血的臉。
「因爲」向涵之的嘴角越咧越發大。
「我媽告訴她,你八字不好,你命硬,先克死弟弟,再克死父母!」
「姨媽沒有辦法,她怕啊,只能裝出臉盲症,將你趕出家門。」
我說不清那一刻的感受。
只覺得身體粉碎。
徒手掏心的疼痛也不過如此。
原來我這悲苦的十二年,竟然只是小姨和媽媽的一個謊言。
她們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葬送了我整個熱烈的,歡快的青春。
那些被媽媽當衆辱罵,拽着頭發扇耳光的記憶,如今想來,都像是浸着暗紅的血。
將我短短的十幾年,染紅殆盡。
我死死盯着她,眼尾幾乎瞪裂。
淚順着眼角顆顆滴落。
落在血泊中,卻再濺不起任何漣漪。
就像丟棄我這個女兒,對爸媽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
可我好不甘心。
不甘心十幾年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不甘心近在眼前的大學校園,再沒幾乎踏足,祖國的大好河山我還沒有好好看過。
好恨啊......
眼淚流盡那瞬間,最後一口呼吸也筱然落下。
她鄙夷地吐了我一口痰。
將手機猛力踢了出去。
最後,將那把繡着太 陽 花的傘擋在我身前,遮住了血味,遮住了我灰白的臉。
媽媽估計怎麼也想不到,她送給向涵之遮陽的傘。
到頭來,遮住的卻是我的屍體。
真是荒謬。
我站在人群後,仰頭大笑,笑得直發癲。
「醫生,我女兒她......」
爸爸顫抖着蹲了下來,可腳下發軟,他失了重心,徑直跪了下來。
醫生搖了搖頭,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開口:
「童爸爸,你女兒她......沒氣了。」
後面三個字,像是一把錘子,猛地敲擊在他的心口。
陡然間,他心裏浮起鈍鈍的疼,連帶着臉色都白了起來。
他一把扯住醫生的衣袖,帶着點難以置信,不死心地追問:
「什麼叫沒氣了?你什麼意思?」
「我女兒到底怎麼了?你說!你給我說清楚!」
他每問一句,臉色便越慘白一分。
問到最後,臉上早沒了血色,只剩下一片死灰的白。
醫生剛要開口,卻被表姐搶先開口。
她看了爸爸一眼,最後才看向媽媽,帶着隱約的試探:「姨媽,童小雨死了,你難過嗎?」
她這樣急迫,甚至沒看到爸爸陡然皺起的眉。
小姨跟着她,一個勁地催促:「是啊,妹妹,小雨死了,這要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