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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見兒子已經被保鏢從周茹手上接了回來。
不顧衆人的目光,我撲到老公懷裏緊緊地抱住他。
一只寬厚的手輕拍着我後背:
「別怕,我在。」
情緒穩定下來,我擦了擦眼淚。
起身便看見兒子臉上掛着淚,委屈巴巴:「媽媽。」
可察覺到老公警告的眼神後。
又嘟着嘴低下了頭。
我不動聲色地戳了戳老公的胸口。
讓他別凶兒子。
可能保鏢的陣勢過於龐大。
圍觀的人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原本嘈雜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清晰地聽見秦宇晟的喃喃自語:
「黎晚晴,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雙眼通紅,猙獰地指着我老公:
「你寧願嫁給一個殘廢的,也不願意嫁給我嗎?」
下一秒,我沖上去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眼神冰冷:
「姓秦的,你再敢罵我老公一句試試。」
「我們早就分得一幹二淨,現在你在這裏裝什麼深情。」
秦宇晟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激昂:
「誰說我們分了,只有你提了,但我沒同意。」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我一直沒有結婚就是爲了等你回來。」
「當初是誰向我保證永遠不會丟下我的!」
看着他撒潑似的翻起了舊賬。
我實在忍無可忍。
「秦宇晟,當初你派一群流氓蹲守在我回家的路上時,不就是讓我主動離開你嗎?」
「別忘了,我們分手的第二天,你跟周茹立刻訂了婚。」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已經有了新家庭,該放下的人是你。」
秦宇晟怔了怔,見我要離開,立刻伸手阻攔:
卻被兩名保鏢橫在身前。
「晚晴,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讓我怎麼放得下。」
「當初你給我的星星罐,我已經填得滿滿的,跟我回去,我一定給你最豪華的婚禮好嗎?」
我走回老公身邊,自然地牽起他伸過來的手。
見他還不死心,我眼睛一轉。
禮貌地勾了勾唇。
「我老公比你帥,比你有錢,而且他姓霍。」
「你拿什麼跟他比。」
一直冷漠地注視着的霍庭深。
此刻,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我的手指。
「別以爲這樣就能將事情翻篇,今晚再找你好好算賬。」
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果然這種小伎倆瞞不過他眼睛,今晚有得哄。
都怪秦宇晟,分手了還要在我們面前找存在感。
霍庭深終於開口,眼底沒有了笑意:
「當着我的面都敢強搶我太太,當真我們霍家沒有脾氣嗎?」
隨後他掃視全場,聲音陡然轉冷。
「我太太今日受的委屈,我會一一向在座各位討回來。」
話音剛落,空氣仿佛凝固成冰。
很快馬場經理臉上染上驚恐,慌張地跪在地上。
指向了周茹。
「霍太太,我真的不知道您的身份,都是她一直在攀咬您,我才會誤解您的。」
剛剛還在恭維秦宇晟的那群人,轉頭紛紛與他割席。
「霍少,這事真的跟我們沒有關系。」
「都是秦總他們一直污蔑霍太太是個收破爛的保潔。」
周茹頓時臉色煞白。
慌張地走到秦宇晟身邊,拉着他的手求助。
他眼裏閃過一絲震驚。
可最後秦宇晟還是甩開了她,突然笑出聲來。
「擺個譜,真把自己當成霍家的少爺嗎?」
「我見過真正的霍少,他可不像你雙腿殘疾!」
「我不管你是誰,她是我女人,今天我一定要帶走。」
6
秦宇晟深吸了一口氣,對我露出一絲同情:
「霍家是名門望族,有權有勢,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晚晴,你丈夫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不然你怎麼輪到要撿廢品呢。」
「你別再相信他,他肯定是想騙你照顧他後半生。」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今天原本計劃和父子倆低調地來參加活動。
我軟磨硬泡了很久,才讓霍庭深同意穿上家庭版套裝。
雖然款式普通,但那也是私人定制的專屬款。
印花還是我親手畫的!
沒眼光的東西,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也一樣。
見我不信,他拿出手機一頓操作。
最後打開一張合照:
「這場慈善會可是霍少親自邀請我來的。」
「你這個假貨,沒有想到吧。」
看着圖片上的小叔子,我沉默地移開視線。
霍庭深年幼的時候曾遭受過一次嚴重的綁架。
雙腿也因此受了傷。
自從那以後,他便不喜歡再出現公衆視野中。
即便他後來接管了整個家族產業。
那些需要露面的公衆場合都是讓小叔子或者助理來代替。
所以網絡上根本沒有霍庭深的照片。
霍庭深抬眸隨意看了眼。
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來處理吧。」
隨後撥通了一個電話,冷冷地說道:
「五分鍾之內,見不到人,後果自負。」
人群開始騷動,一時間搞不清狀況,但再也沒有人敢隨意出聲。
秦宇晟臉色驟變,可還是硬着頭皮站在了原地。
他期待着看向我。
而我背對着他,接回被保鏢抱着的兒子。
他窩在我懷裏,奶聲奶氣地問:
「媽媽,那個壞叔叔怎麼會有二叔叔的照片。」
「爸爸看起來,好生氣。」
我不禁爲小叔子捏了一把汗。
他未來三個月不好過了。
沒過一會兒,小叔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相比起霍庭深,現場有不少人認出小叔子的模樣。
臉上的慌張更加明顯。
秦宇晟額頭沁出冷汗,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小叔子伸手。
「霍少,你好,我是秦宇晟,上一次我們在峰會......」
然而還沒有等他說完。
小叔子一拳打到他的臉上,氣呼道:
「王八蛋,就是你欺負我嫂子和小侄子嗎?」
「信不信我弄死你。」
在他動手的那一刻,我立馬捂住了兒子的眼睛。
小叔子經常練泰拳。
那一拳只會重不會輕。
秦宇晟嘴角流出血,領帶再度被小叔子拎起。
他神情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最後咬緊牙關:
「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放棄的。」
這時,周茹撲在秦宇晟前面,哭喊着:
「霍少,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
懷中的周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秦宇晟臉上閃過一絲動容。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勸說:
「阿茹,是我對不起你,你趕緊離開。」
可周茹緊緊地抱着他,不肯鬆開。
「秦宇晟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
「就算你不愛我,我不能讓你死在我面前。」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上演深情戲碼。
小叔子厭惡地鬆開了手。
最後,秦宇晟還是沒有推開周茹。
他回抱着周茹,無聲地痛哭起來。
「大哥,現在要怎麼辦。」
7
「陳總,你們的員工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我太太當成小偷。」
「將她的信息隨意散布,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霍庭深指尖輕點着輪椅。
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想法。
緊跟着小叔子來到的馬場老板,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代表馬場上下全體員工向霍少和您太太表示歉意。」
「未來一年裏,霍氏集團全體到馬場消費全部免單,您看怎麼樣。」
一旁的小叔子不滿這答案:
「那我嫂子受損的名譽怎麼辦。」
馬場老板臉色爲難,開始支支吾吾。
霍庭深輕笑了一聲:
「霍家的名號都不能讓你給我太太一個公開道歉,換成其他普通人,是不是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既然連基礎的客戶服務意識都做不好,這裏不開也罷。」
「庭瑜,通知法務部,將和馬場土地租借合同提前終止吧」
話一出,馬場老板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當即開口,想要再爭取機會。
可霍庭深的助理打斷了他,做出一個請字。
「陳總,給自己留個體面,跟我走吧
馬場老板面如死灰地摔坐在地上。
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
主動走上前,脫下禮帽,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霍太太,剛才我們沒有搞清事實,就盲目從衆對你評頭論足」
「我爲我的無禮向你道歉,請你原諒。」
我微微側身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們並沒有做出實質性傷害我的事。
沒有必要事事追究,將全部人都得罪。
做事還是需要留一線。
有人牽頭,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霍庭深沒有阻止,但也沒有理會他們。
接過兒子,讓他坐在腿上。
安靜地等我接受衆人的道歉。
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霍庭深才將目光落在秦宇晟身上。
緩緩開口,仿佛只是說一件普通的事。
「但凡與秦氏集團有合作的企業,霍氏永遠不會合作。」
這句話的分量,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秦氏集團要完了。
霍氏的產業鏈遍布全國。
沒有人會願意爲了一家排不上號的企業失去與霍氏合作的任何機會。
秦宇晟身體僵直一下,隨後雙手無力下垂。
整個人仿佛被抽光了力氣。
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了小叔子處理。
回到酒店,霍庭深帶着兒子去了別的房間洗澡。
我洗完澡疲憊地躺在床上。
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
手指又開始不自覺地抽搐。
原以爲我已經徹底放下那件事。
可今天周茹再次提及。
那一幕幕還是不斷地從腦海中涌現。
如果當初不是霍庭深及時出現。
我可能早就死在那條陰森巷尾中。
可即使他第一時間送我去醫院,找了最好的醫生。
但被砸斷的左手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只要情緒緊張或者過度勞累,
手就會不自覺抽搐和疼痛。
我將自己蜷縮在一起,祈求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眼,便對上霍庭深深邃的目光。
他坐在床邊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我想開口,可嗓子幹啞得厲害。
霍庭深輕輕地嘆了口氣,給我遞來水和緩解神經痛的藥。
我有些心虛,問起兒子轉移話題。
「悠悠去哪裏了?今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嚇到。」
接過水杯,霍庭深才慢慢開口:
「小孩子忘性大,我讓庭瑜多帶他跑幾圈馬,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晚晴,我是你丈夫,有什麼委屈和害怕你可以跟我說。」
「還是說你覺得我是個殘廢,什麼都幫不上你。」
說着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搭在膝蓋上的指尖,握得發白。
8
看着霍庭深有些憂鬱的側臉,我思緒飄遠。
其實我有件事情從來沒有跟秦宇晟說過。
他有白月光,我也一樣。
那人就是霍庭深。
高中時期,他是全校最尊貴的少爺。
而我是個踩線進重點班的普通學生。
我很喜歡偷偷觀察他。
不是因爲他長得帥,而是他本身足夠優秀。
能讓我窺視到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成爲同桌的第一天。
他主動跟我搭話。
從我眼中,他能看到自己是個完整的人。
因爲這樣,我們成了朋友,比任何人關系都要好的朋友。
可我們的家庭背景差距太大。
誰也沒有捅破最後一層關系。
畢業後,他出了國,而我留在國內上大學。
那時候,我心裏憋着一口氣。
如果我能變得更加優秀,是不是能配得上他。
可直到我準備跟秦宇晟結婚時。
他才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那天霍庭深能及時出現,是因爲他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將當年的沒有能說出口的愛意告訴我。
然而當他看見我倒在血泊中。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不停地責怪自己,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膽小。
那就不用與我錯過十幾年,讓我平白受傷。
後來,我跟秦宇晟分手後。
是他陪我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一年後,我們便結婚,生下我們的兒子。
看着他一副隱忍的模樣,我起了戲弄他的心。
我從床上爬起,徑直坐在他大腿上。
指尖若有若無地撩撥他的胸膛。
「我怎麼會嫌棄你,我還想再生一個女兒呢。」
腰間環上一雙有勁的手。
刹那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霍庭深眼底的憂鬱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炙熱的欲望。
我就知道這家夥在裝。
下一秒,霍庭深的吻落了下來。
我們的呼吸越發沉重。
一觸即發之際,他猛然地鬆開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再次將我擁入懷中。
耳邊盡是他低聲的喘息。
「身體不舒服就別隨便點火,今天先放過你。」
我會心一笑,靜靜地窩在他裏。
對我來說,霍庭深的懷抱是令我感覺最安心的地方。
良久,霍庭深扶着我的肩膀認真說道:
「我有個猜測,那件事不是秦宇晟做的。」
「你可能沒有留意到,你跟秦宇晟說起那件事的時候,那個叫周茹的人好像很害怕。」
「或許我們還有機會讓真正的凶手繩之以法。」
9
我從來沒有想過可能是周茹對我下的手。
那天晚上,他們雖然沒有提到秦宇晟,但聽描述我便知道是他。
可後來被抓住的小混混,堅決否認有人指使。
一口咬定見我暈倒在小巷中,才起了色心。
因爲沒有其他有效證據。
最後法官只判了那兩個小混混五年有期徒刑。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霍庭深給我打了電話。
讓我去一趟他公司。
剛推開門,便看見秦宇晟硬拖着周茹往外走:
「誰允許你自作主張跑到這裏來的,我說了我自己會解決。」
見到我的那一刻,他慌張地移開視線。
幾日不見,秦宇晟像變了個人一樣。
下巴長滿胡茬,眼睛也布滿血絲。
一旁的周茹立刻掙脫了他的手,激動地怒吼道:
「你怎麼解決!集團都快要破產了。」
隨後她轉向我,徑直地給我跪下。
即使眼裏充滿不甘,可她依舊雙手合十地苦苦哀求我:
「晚晴,以前是我們對不起你。」
「可是你現在家庭幸福,你能不能讓霍少他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秦氏集團也是你一手創辦的,你就忍心看着它毀於一旦嗎?」
在過來的路上,我將全部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了解清楚。
我看着周茹楚楚可憐的樣子。
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行啊,只要你願意去被人砸斷一只手。」
「這比起當初你對我做過的事情,這個交易是不是很劃得來。」
聞言,周茹驚恐地摔坐在地上。
眼神變得閃躲。
秦宇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晚晴,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嗎?」
見我不理會他,他又轉向周茹:
「你是不是瞞着我做了些什麼?說啊」
一聲怒吼下,周茹哇一聲地哭了出來。
抱緊他的大腿,辯解:
「阿晟,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你啊。」
霍庭深哼笑了一聲。
將桌上的一沓文件丟到秦宇晟面前。
周茹想要阻止,卻被秦宇晟一把推開。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翻開,臉色越發黑沉。
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周茹當年出國追愛卻慘遭嫌棄。
生下一個孩子,丟到福利院後,獨自跑回了國。
她看見秦宇晟搖身一變,成了上市公司的老總。
想起國外的孩子,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借着秦宇晟對她的留念,一點點離間我們的關系。
再察覺到他心裏有我後,心中的嫉妒越發濃烈。
最後找人埋伏我。
這五年間,她一點點私吞集團的財產。
轉移給了國外的孩子。
她害怕秦氏集團破產。
不過是害怕日後無法再給自己的孩子提供資金。
看完後,秦宇晟踉蹌地後退幾步。
嘴裏嘟囔着: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都是因爲你,害我錯過了晚晴。」
他突然暴起,將手裏文件砸向周茹。
隨後發瘋似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不斷地嘶吼爲什麼。
門口的保鏢立刻沖了進來。
四五個人強行將他們分開。
周茹劇烈地咳嗽起來。
眼見事情敗露,她徹底不裝了。
「爲什麼?圖錢唄」
「秦宇晟,你怪我做什麼?」
「如果你不是三心二意,我又怎麼會離間成功呢。」
「你們這些男人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今天有這個下場都是你活該。」
隨後周茹惡毒地看向我:
「黎晚晴,你也別得意太早。」
「男人早晚會背叛你,哈哈哈。」
我冷漠地看着她,搖了搖頭:
「我不像你,我有能力靠自己。
警察很快就趕到,將周茹扭送押走。
秦宇晟抱着頭大聲地痛哭着。
「晚晴,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然而我直接打斷他:
「夠了,秦宇晟,到此爲止吧。」
「錯過就是錯過了。」
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我示意保鏢將他拖出去。
整個下午,我倚靠在霍庭深的肩膀上。
「謝謝你,有你真好。」
很快,周茹的判決下來了。
因爲故意教唆殺人和挪用公款等,數罪並罰。
被判了二十年。
她曾經轉移的財產沒有辦法再追回。
秦氏集團很快就破產了。
法院的人去清算的時候,發現秦宇晟吞藥自殺了。
死前還將自己的雙手硬生生地砸斷。
消息滿天飛的時候。
我已經坐上了跨國航班。
準備新一輪的市場調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