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能...拯救內娛嗎?
不...我現在是個廢人,連藝考都參加不了的廢人,只能去參加高考。
是的,在天象大陸,藝考比高考重要。
冰冷的雨點,像細碎的玻璃渣,砸在狄星寬大的黑色帽兜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深秋的夜風鑽進他拉高的衣領,舔舐着左頰那片凹凸不平、如同被烈火灼燒後又隨意揉捏過的皮膚。疤痕下的神經,在溼冷空氣裏傳來陣陣細微卻頑固的刺痛,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在緩慢地扎。
他低着頭,刻意避開路邊商店櫥窗裏反射的霓虹光影。那裏面偶爾會映出一個模糊的、包裹嚴實的身影——臃腫的外套遮掩着並不健壯的身軀,帽檐壓得極低,口罩嚴絲合縫,只露出一雙空洞、缺乏焦距的眼睛。右腿每一次邁步,都伴隨着鋼釘與骨骼摩擦帶來的、只有他自己能清晰感知的滯澀和隱痛,讓他的步伐顯得微微跛行。
這裏是內娛曾經最繁華的星光大道,如今卻成了外娛巨幅廣告牌的天下。一張張光鮮亮麗、充滿異域風情的面孔在巨型屏幕上輪番播放,宣傳着最新的海外大片或綜藝。屬於內娛的標識,要麼黯淡無光,要麼已被徹底覆蓋。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被遺棄的、混合着雨水和電子塵埃的味道。
狄星拐進一條昏暗狹窄的巷子,這是他回家的“捷徑”,也是他刻意避開人群的選擇。巷子深處堆積的垃圾散發出腐敗的氣息,與雨水混合,更加令人窒息。他靠着冰冷的磚牆,微微喘息,右腿的鋼釘處傳來一陣更強烈的酸痛,讓他忍不住皺眉。
他摸出那部屏幕裂了幾道紋的老舊手機,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置頂的聊天框,備注是“爸”、“媽”。最後一條信息停留在三個月前,母親發來的,只有冷冰冰的、格式化的幾個字:“在外很好,勿念。專注學業。” 往上翻,是他曾經小心翼翼分享的、關於學校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舞台劇選拔的消息,還有幾張他偷偷拍的、排練室的照片。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喉頭滾動了一下,想發出一點聲音,回應這死寂的巷子和屏幕上冰冷的信息。但扁桃體摘除後的喉嚨,發出的只是嘶啞難辨的、如同砂紙摩擦的氣流聲。他猛地閉上嘴,將那股翻涌的、混雜着委屈、怨恨和渴望的酸澀狠狠咽了回去。十四歲那場噩夢般的“意外”——被父母仇家雇人潑來的腐蝕性液體,毀掉的不只是他的臉和嗓子,還有他曾經觸手可及、星光熠熠的未來,以及……所謂的親情。
“廢物……” 一個嘶啞難聽的字眼,艱難地從他喉嚨裏擠出,帶着濃重的自嘲和絕望。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這崩塌的內娛,亦或是那對在外娛“風光”、卻連兒子死活都不聞不問的父母?或許都是。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毫無征兆的頭痛猛地攫住了他!
像有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太陽穴,並在裏面瘋狂攪動!狄星悶哼一聲,眼前瞬間發黑,身體不受控制地順着溼滑的牆壁滑坐下去。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巷子的污濁,浸透了他的褲腿。
劇痛的中心,似乎來自腦海深處某個從未被觸及的地方。在那片黑暗的混沌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顆……珠子?
一顆極其黯淡、蒙着厚厚塵埃的、指甲蓋大小的珠子。它懸浮在意識海的角落,死氣沉沉,如同宇宙中一顆早已熄滅億萬年的星辰。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這顆“死星”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伴隨着閃爍,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傳遞開來,正是這悸動引發了那陣撕心裂肺的頭痛。
幻覺?還是腦震蕩後遺症又犯了?狄星捂着劇痛未消的頭,意識有些模糊。
“喲,看看這是誰?這不是咱們內娛曾經的‘明日之星’,狄大少爺嗎?” 一個油腔滑調、充滿惡意的聲音在巷口響起,伴隨着幾個雜亂溼漉的腳步聲。
狄星心中一凜,強忍着頭疼和腿痛,掙扎着想站起來。但對方動作更快,幾道黑影已經堵死了狹窄的巷口,將他圍在中間。是三個流裏流氣的青年,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爲首的那個嘴裏叼着煙,正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打量着他。
“嘖嘖,瞧瞧這疤,真他媽嚇人。” 另一個混混誇張地捏着鼻子,“聽說嗓子也廢了?唱不了歌,跳不了舞,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爸媽在外娛吃香喝辣,怎麼把你這個殘次品丟在這兒發黴啊?該不會……是他們嫌你丟人吧?哈哈!”
刺耳的嘲笑像刀子,精準地捅在狄星最深的傷口上。他身體繃緊,手指死死摳進掌心,口罩下的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那雙空洞的眼睛裏,終於燃起了一絲被羞辱點燃的怒火,但更多的還是無力感。這樣的遭遇,不是第一次了。
“哥幾個最近手頭緊,” 爲首的紅毛混混扔掉煙頭,用腳碾滅,一步步逼近,臉上掛着獰笑,“聽說你以前挺能賺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借點錢花花唄?你這腿裏的鋼釘,賣廢鐵也能值幾個錢吧?” 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跟着哄笑起來,眼神不懷好意地在狄星那條微跛的腿上掃視。
“滾…” 狄星嘶啞地擠出這個字,身體因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他下意識地後退,脊背卻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退無可退。
“嗬?還挺橫?” 紅毛臉色一沉,“給臉不要臉!一個內娛的垃圾廢人,裝什麼清高!”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向狄星的帽兜和口罩,“讓老子看看你這張鬼臉到底有多嚇人!”
狄星奮力掙扎,但對方人多勢衆,力量懸殊。帽子被粗暴地扯掉,露出他凌亂的黑發和額角猙獰的疤痕邊緣。口罩帶子也被扯斷了一半,冰冷的空氣瞬間侵襲了他疤痕密布的下半張臉。
巨大的羞恥感和憤怒像火山一樣在狄星胸腔裏爆發!他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不顧一切地揮拳砸向紅毛的臉!
“媽的!還敢動手!” 紅毛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雖然不重,但徹底激怒了他。他罵罵咧咧地一腳踹在狄星受過傷的右腿膝蓋側面!
“呃——!” 鑽心的劇痛瞬間從膝蓋處炸開!植入鋼釘的部位仿佛被重錘狠狠砸中,劇烈的酸痛和撕裂感讓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癱軟下去,重重摔倒在冰冷污濁的雨水中。右腿徹底失去了知覺,只有鋼釘處傳來一陣陣灼燒般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廢了他另一條腿!” 紅毛惡狠狠地命令。
一個混混獰笑着從旁邊撿起一根廢棄的、鏽跡斑斑的鐵管,高高舉起,瞄準了狄星那條尚算完好的左腿!死亡的陰影,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巷子裏的腐臭,瞬間將狄星徹底籠罩。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最後一絲憤怒的火苗。
要結束了嗎?就這樣……像垃圾一樣爛死在這條肮髒的巷子裏?爸媽……仇家……毀容……鋼釘……無聲的世界……還有腦海裏那顆詭異的、一閃而逝的“死星”……無數破碎的畫面和尖銳的情緒,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裏瘋狂沖撞、爆炸!
不甘心!我不甘心!!
這無聲的呐喊,帶着靈魂被撕裂般的痛楚和極致的渴望,在他意識深處轟然炸響!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絕望時刻——
嗡——!
那顆懸浮在狄星意識海深處、黯淡如死灰的“藝魄珠”,在狄星靈魂深處那聲不甘的呐喊沖擊下,猛地爆發出一道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星辰初生般的銀芒!
銀芒瞬間穿透狄星的意識,擴散至全身!
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潤清涼的氣息,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精準地,涌向他右腿鋼釘植入處那如同地獄熔爐般灼燒的劇痛中心!
灼燒感,減輕了一絲!雖然微乎其微,但在這瀕死的劇痛中,這絲清涼如同沙漠中的一滴甘露,清晰無比!
同時,一股奇異的、充滿韻律和畫面感的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以他爲中心,悄然擴散開來。那高舉鐵管正要砸下的混混,動作似乎……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幹擾了節奏?
緊接着——
【叮!】
一個清晰、冰冷、毫無感情卻又仿佛蘊含無限可能的電子合成音,毫無征兆地在狄星的腦海最深處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意志與‘戲魂’初啓波動……】
【符合綁定條件……】
【‘文娛共鳴系統’啓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