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一聲細弱的嗚咽從蘇晚晴的喉嚨深處溢出,帶着破碎的顫音。她的身體在他強硬的臂彎裏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雙手下意識地抵在他汗溼的胸膛上,指尖微微蜷縮,卻使不出半分推開他的力氣。那瓶小小的草莓醬“哐當”一聲,徹底從林蕭手中滑落,滾到了牆角,鮮紅的標籤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最初的驚愕和本能的抗拒如同薄冰,在少年滾燙的、帶着不容置疑的掠奪氣息的親吻下迅速消融。一種陌生的、強大的、足以淹沒所有理智的電流順着被他攫住的唇舌,凶猛地竄遍她的四肢百骸。抵在他胸前的手,那點微弱的抵抗力量,如同投入熔爐的雪花,瞬間消失無蹤。僵硬的身體在他滾燙的懷抱和強勢的親吻中,不可思議地一寸寸軟化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劇烈地顫抖着。一股巨大的酸楚混雜着一種更原始的、被強行喚醒的悸動,猛地沖上鼻尖和眼眶。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溼了兩人緊貼的面頰,鹹澀的味道在唇齒交纏間彌漫開來。她不再抵抗,甚至,那抵在他胸前的手,無意識地揪緊了他汗溼的T恤布料,指節泛白。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像風中無助的藤蔓,只能更緊地攀附住這唯一的依靠,笨拙而生澀地回應着他狂風暴雨般的索求。
這個吻,混雜着汗水、灰塵、淚水、劫後餘生的恐懼,以及一種在絕望廢墟中驟然迸發的、原始而熾烈的情欲。它如此混亂,如此不合時宜,卻又如此真實地燃燒着,仿佛要將這狹小的避難所連同他們自己,都焚燒殆盡。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又仿佛只是短暫的一瞬。林蕭才像是耗盡了所有的氧氣和力氣,猛地抬起頭,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地喘息着。他的嘴唇帶着水光,微微紅腫,眼神裏燃燒的火焰尚未熄滅,帶着一絲迷茫和更深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渴望,牢牢鎖着懷中的人。
蘇晚晴被他鬆開,身體虛軟得幾乎站不住,全靠他依舊緊扣在她後腰的手臂支撐着才沒有滑落。她大口地喘着氣,臉頰酡紅得如同染了最豔麗的晚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頸。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眸,此刻水光瀲灩,迷離得如同籠罩着薄霧的湖面,裏面清晰地映着林蕭年輕而滾燙的臉龐。她微微張着嘴,胸口起伏不定,唇瓣被他蹂躪得嬌豔欲滴,微微紅腫着,像熟透的、等人采擷的櫻桃。
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着,劇烈地喘息着,目光糾纏在一起。空氣裏彌漫着草莓醬淡淡的甜香、灰塵的味道和他們彼此激烈交纏的氣息。剛才那場突如其來的、近乎狂暴的親密接觸所帶來的沖擊餘波,還在身體裏瘋狂地震蕩,讓林蕭的心跳如擂鼓,也讓蘇晚晴的身體一陣陣發軟發燙。
“阿……阿姨……”林蕭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着一種事後的無措和更深的悸動。他看着她紅腫的唇瓣和迷離的眼眸,剛剛消退一點的火焰又有燎原之勢。他想說點什麼,道歉?解釋?或者……繼續?但所有的詞匯都堵在喉嚨口,只剩下這聲帶着無盡復雜情緒的呼喚。
蘇晚晴猛地回過神。被他灼熱的目光盯着,唇上殘留的觸感和身體裏陌生的悸動讓她瞬間羞窘得無地自容。她像受驚的小鹿般,猛地用力推開了他,力道之大讓毫無防備的林蕭踉蹌着後退了一步。
“我……我去洗手間!”蘇晚晴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和巨大的慌亂,她甚至不敢再看林蕭一眼,裹緊了身上那件寬大的、屬於他的運動外套,幾乎是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地沖進了房間裏那個小小的、僅容轉身的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緊接着是落鎖的輕響。
隔絕的空間裏,只剩下林蕭一個人僵立在原地,懷裏驟然失去了溫軟的觸感,只留下空落落的冰涼和唇齒間殘留的、屬於她的甜香。他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還有些刺痛發麻的嘴唇,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軟和微涼淚水的溼意。牆角,那瓶孤零零的草莓醬,像一個沉默的見證者。
一股巨大的懊惱和恐慌猛地攫住了他。他做了什麼?他……他居然強吻了她!在剛剛經歷了丈夫變成喪屍、被自己救下、驚魂未定的時候!在她還裹着自己外套、如此脆弱的時候!林蕭,你這個混蛋!禽獸!
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汗溼的頭發,一拳重重地砸在旁邊的牆壁上,指骨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卻絲毫無法緩解他內心的混亂和自責。他靠着牆,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抱着頭,聽着衛生間裏隱約傳來的、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泣聲,那聲音像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讓他喘不過氣。
時間在壓抑的沉默和斷斷續續的啜泣中緩慢流逝。衛生間裏的水聲斷斷續續響了一會兒,又歸於沉寂。林蕭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十分鍾,也許半小時。他終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懊惱和自責的時候。生存才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