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離開沈寂然第五年，我偷偷生下的孩子病危，我亦重病，我把自己賣了一千塊一夜。
彼時還是落魄窮學生的沈寂然已經成爲了沈家當權人，他一紙合同包下我。
將我狠狠凌虐。
可第三天，孩子就因爲遲遲等不到醫生，在冰冷的手術台窒息而死。
我瘋了一樣拽着護士不放：“醫生呢！爲什麼不來？”
護士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周小姐的小狗受傷了，沈總把所有的醫療資源都調走了。”
我生生嘔出一口血，沈寂然將我囚禁起來。
我卻從囚禁我的99層縱身躍下。
五年前，我將沈寂然的軟件源代碼騙走賣了五百萬，他恨我，是應該的。
可後來，他日夜招魂，只求再見我一面。
1
“對不起，周女士，孩子已經窒息身亡了。”
護士冷冰冰地推出周應星，一個小小的被白布蒙住的輪廓，將我幾近崩潰。
我瘋了一樣地拽着護士：“醫生呢！醫生呢！我等了整整三個小時，醫生去哪了！”
護士掙開我的手，嘲諷地看了我一眼：“只能怪你命不好！周小姐的狗受傷了，沈總調走了所有的醫療資源。”
“自然輪不上你兒子。”
我瘋狂地往外趕。
卻在角落遇到周妍青嬌滴滴地摟着沈寂然。
“寂然~還好有你，不然米米可就完蛋了，我要獎勵你。”
沈寂然的指尖輕輕搭在小狗的頭上，迎上周妍青送來的紅唇。
我渾身冰冷，指尖都陷入了掌心。
一陣讓人耳熱的親吻聲。
“沈寂然！”
我猩紅着眼，沈寂然下意識地將周妍青護在身後，神色閃過一抹不自然。
“妍青脾氣好，你別仗着她好欺負就這麼肆無忌憚！”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周妍青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寂然......清清姐沒有欺負我......肯定是我做的不好，讓她不開心了.......”
周妍青手中的小狗沖着我不停吼叫。
我揚起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卻被沈寂然緊緊地掐着手腕，手腕傳來一陣痛意。
沈寂然眸色沉沉：“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周妍青故意鬆開了手，小狗直接沖我撲來，狠狠地咬在我的胳膊上。
“啊！！！”
沈寂然神色一變，猛地向前一步：“清清！”
可下一秒，周妍青就痛呼了一聲：“寂然，我好像被嚇到了，心髒好疼......”
“我會不會死呀.......”
沈寂然的腳步一頓，猛地轉身抱起周妍青就走。
“米米，走了！”
小狗尖銳的牙將我咬的皮開肉綻，沖我一陣吼叫之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鮮血順着我的手腕一滴滴滑落。
一時間我分不清到底是心更疼，還是手腕更疼。
當年我紅了眼眶，沈寂然巴不得比我更痛，替我受過。
現在卻可以無視我的痛苦。
沉沉的恨意涌上我的心。
我撥打了律師的電話，詢問需要賠償多少金額，才能解除包養合同。
現在，我只想帶着應星遠走高飛。
徹底離開沈寂然！
2
可第二天，我去醫院想帶走應星的遺體卻被阻攔。
“我的孩子？我不能帶走嗎？是醫院出了事故，我不向你們索賠已經不錯了，你們現在扣着孩子要幹什麼？？”
我紅着眼眶，崩潰地望着護士。
卻聽見冷冰冰的回應：“周小姐，沈總特地吩咐，周應星的遺體另有他用，你別爲難我們。”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應星已經死了，沈寂然還想怎麼樣?
我手腳冰冷，不停地打着沈寂然的電話。
電話一被接通，我就崩潰地質問：“孩子呢？？沈寂然，你把我的孩子帶到哪裏去了！”
電話那頭卻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寂然，要是清清姐知道應星的心髒換給了我，她不會生氣吧。”
我眼前一黑，應星連死了，都不能留下完整的身軀嗎？
滔天的恨意籠罩着我。
“沈寂然！你不是人，我要殺了你！”
沈寂然輕諷：“周清清！要不是你嚇到妍青了，她怎麼會急需動手術！”
“她的身體那麼嬌弱！你的孩子心髒能被她用上，是他的福氣。”
我猛地嘔出一口血，喉嚨傳來劇烈的咳嗽。
沈寂然聲音陡然一緩：“好了，我會補償你，也是五百萬，怎麼樣?”
“孩子我送去殯儀館了，你放心，我買的最貴的墓地.........”
原來，應星的命也可以用金錢來計算。
或許，我和沈寂然再見面，本來就是一場錯誤，我該帶着應星走得遠遠的。
我將唇瓣咬出深深的血痕。
手機彈出一條消息，律師回復我，違約需要付五百萬。
五百萬？這像噩夢一樣的數字。
偏偏剩下的醫療費和應星的死亡賠償金加起來剛剛好。
應星的一條命，換了我自由！
殯儀館裏，我終於看見應星小小的身體。
胸廓處卻微微下陷，我咬着唇，麻木地處理着後事。
小小的人推進去，只剩下一小捧的骨灰。
此刻，我只想帶他遠走高飛。
3
回了一趟猶如豢養金絲雀一樣的牢籠。
我將所有關於沈寂然的東西統統撕碎，焚燒。
卻在他的書房發現了厚厚一本日記。
我剛離開的第一年，他恨我，也愛我。
“清清，你一定有苦衷，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原諒，求你。”
第二年。
“我恨你，可你只要現在回來，我們還有可能...........”
........
第五年。
“周清清，你最好別讓我再遇見你，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將日記本狠狠擲向我和他的合照。
該恨的，應該是我！
大門突然被打開。
周妍青蒼白着臉半靠着沈寂然懷中：“寂然，會不會太打擾你了。”
沈寂然半垂着眼，眼睛卻一直盯着手機我遲遲未回復的消息界面。
周妍青抿了抿唇，神色沉了下來。
環顧了一周都是沈寂然準備的情侶用品，唇瓣都咬出了血痕。
她故作驚訝地拿起我和應星的合照。
“哎呀，多晦氣！還是我把米米的照片換上去吧。”
“只是，清清姐不會生氣吧，我是怕她看到觸景生情，要是難過了怎麼辦呢......”
沈寂然眸光沉沉，有些猶豫：“按你說的做吧......”
周妍青立馬將我和應星照片撕個粉碎。
米米吼叫了兩聲，抬腿開始排尿。
“哎呀，米米，你也覺得晦氣是不是！但是怎麼可以這樣，一會清清姐生氣了怎麼辦呢.........”
“乖寶寶聽話，等會讓爸爸給你喂點雞胸肉。”
我沖進廚房，拿出菜刀就沖着米米走去。
今天我非宰了這個畜牲！
“清清姐！你幹什麼！”周妍青尖叫一聲，抱起米米躲在沈寂然身後。
“米米只是一只狗，如果你實在生氣，就沖着我來，可米米做錯了什麼？？”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救我.......討厭寂然，也討厭我.......”
沈寂然沉了臉，看着我手上的刀子。
“周清清！把刀子放下，妍青身體弱，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我紅着眼眶，用刀指着周妍青懷中的狗。
“沈寂然！滾開！我今天非殺了這條狗不可！”
“你想清楚。”沈寂然將刀背往外推了推：“今天你要是動手，我就能保證應星入土了也能被掘墳。”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五年的時間，沈寂然能這樣判若兩人。
當年要是周妍青相逼，我怎麼會狠心離開他。
沈家沒了繼承人，找到了身爲私生子的沈寂然，周妍青早就和沈家商量好聯姻的事。
脅迫收購沈寂然的軟件後污蔑他抄襲，要麼賠錢，要麼坐牢。
他無路可走，可只要我離開他，一切都可以安然無恙。
只要沈寂然恨我，他就會乖乖回到沈家，積蓄力量。
我輕諷了一下，慢慢收起刀，一切都是我心軟的報應。
可下一秒，米米猛的撲向我。
我用手緊緊護着懷裏的骨灰，它狠狠地咬向我的手腕。
“啊！”
舊傷再添新傷，繃帶滲出鮮血。
“米米！不可以！”周妍青猛地撞向我，將米米摟在懷裏。
“砰！”
掙扎間，骨灰壇子碎裂，掉進了那灘滾燙的尿液裏。
“應星！”
我顫抖地沖過去，伸手要撿起骨灰，周妍青卻轉身哭着向我道歉。
“清清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再賠你一份........”
沈寂然蹙着眉：“髒死了，什麼東西不要了，我再給你買一份就是了，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
我嘔出一口血，狠狠推開他。
卻被他鉗制住，沈寂然揮了揮手，示意保鏢清理一下。
保鏢拿起沙子開始清理。
“不要！”我掙扎着，眼睛都出了血點子：“沈寂然！那是應星！你還給我！你把孩子還給我！啊！”
周妍青抱着米米後退了一步，眼裏露出痛快的笑意：“清清姐，你說謊也要有個限度。”
“寂然已經給那個孩子買了最貴的墓地的，如果你還不滿意，我個人追加你五百萬的補償可以嗎？”
她知道！她明明知道！那就是應星的骨灰！
我徹底癱軟在沈寂然懷裏。
看着我狼狽的模樣，沈寂然猛地一顫，眼底露出一絲心疼。
但很快恨意就爬上心底，他推開我，冰冷冷地宣告：“你把主臥讓出來給妍青住，記住妍青才是未來的沈夫人。”
“寂然！”周妍青嬌羞地低了頭:“清清姐心情不好，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雖然她曾經對不起你，可你還是出錢又出力的幫她，我相信她一定會醒悟過來感激你的。”
“醒悟?就她?”沈寂然嘲諷一笑：“周清清！從明天開始，妍青的一日三餐就交給你，我這裏不養閒人。”
“記住，把妍青伺候好！”
我臉色蒼白，心中已經存了死志。
喉中的鮮血翻涌上來，我狠狠咽下。
“好”我如他所願，是非對錯，我已經沒有力氣辯解。
現在只想離開，無論是站着出去，還是橫着出去。
沈寂然心底卻閃過一絲不安，太陌生了，我應該是鮮活的，掙扎的。
甚至是張牙舞爪的。
他陡然安撫了一句：“就這段時間，等妍青好了就會離開！”
周妍青的眸子沉了沉，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拿着刀，已經藏在衣服的袖子裏。
4
第二天，周妍青猛地發出尖叫。
“啊！米米！”
那條狗被五馬分屍，碎了一地。
我站在門口欣賞她崩潰的神色。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周妍青紅着眼睛，無力地倒在沈寂然懷裏。
“你如果恨我，可以沖着我來，爲什麼要這樣，寂然！她太可怕了，接下來她會不會殺了我！！”
我有趣地看着她自導自演。
沈寂然猛地轉過頭，陰沉地看着我：“我早該知道你是這種人？怎麼是因爲錢還沒到賬，生氣了？”
我一個人，殺了一只狗？還能讓它不發出任何聲音？
太可笑了。
不過，我確實想殺了它，只是出了房門狗就死了，我順勢又補了兩刀，直接將它剁碎。
“周清清！”
“跪下來向妍青道歉！”
我勾了勾唇角，看着倒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淚的周妍青：“對不起？”
我戲謔地笑了笑，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出：“休！想！”
周妍青身體不好，我氣到她了，我要說對不起。
周妍青今天不開心了，少吃了一碗飯，我要說對不起。
周妍青沒買到喜歡的東西，我要說對不起。
對不起？究竟還要說多少次？
......
沈寂然脖頸的青筋浮起：“周清清，你不怕我掘了應星的墳嗎？”
我當然相信他說到做到。
上次我不聽話的下場，是他停了應星的治療。
應星吐了三次血，病危通知書像雪花一樣落下。
我在門外整整跪了一天一夜，他才消氣。
我的笑容漸漸淡去，卻又慢慢浮起。
恨意在我心底蔓延，我很期待沈寂然知道應星是他親生兒子的那天會有多痛苦。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去吧。”
骨灰不是直接被他搶走了嗎？
我眼底只有沉沉的冰，面上的笑意不變，癲狂感充斥着我的腦子。
沈寂然的臉色一變，心裏的恐慌越來越明顯。
“算了。”
“寂然！”周妍青直接打斷他：“我想和清清姐聊聊好嗎？”
沈寂然蹙了蹙眉，沉沉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要多事，乖乖聽話，別惹妍青生氣，過兩天我就帶你去見應......星......”
多稀奇，他第一次讀出應星的名字，是在他死後。
沈寂然一走，周妍青就勾起唇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周清清，你還回來幹什麼？？我和寂然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不知道嗎？”
“怎麼樣？帶回來的那個孽種的心髒現在還不是在我身上？不過是給我養了一個器官培育皿而已，連兒子的骨灰都被他爸爸給揚了，怎麼樣？痛快嗎？我要是你就再也不回來找罪受！”
我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拿起刀用力地砍向她。
錯過了這一次，怎麼等下一次呢。
門外到處都是保鏢，甚至沈寂然阻攔，我都沒辦法報仇！
“啊！”
周妍青猛地開始尖叫：“周清清！你瘋了！你要殺人嗎？”
周妍青不停的抵擋：“寂然！！”
三刀，刀刀沒有致命！
不夠！還是不夠！！滔天的恨意席卷了我！
下一秒，我就被保鏢制住！
“周清清！”沈寂然不敢置信地抱起周妍青：“你真是瘋了。”
他頭也不回地抱着周妍青轉身離去。
“哈哈哈哈哈！”
我勾起唇角：“沈寂然，你記得你說過，如果我們有孩子，就叫應星嗎？你會一輩子愛他........”
門被猛地關上，沈寂然剛好沒聽到這句話。
我鬆開菜刀，心裏的止不住的暢快。
保鏢按照沈寂然的吩咐，將我鎖在房間。
好可惜，錯過了這次，就沒有下一次。
可是沒有了應星，我一個人離開又怎麼活下去呢！
本來我也快死了呀，我咳出一口血。
吩咐律師將包養合同違約金打進沈寂然的賬戶。
太惡心了，如果死後還要和這樣的人還要扯上關系。
我推開窗戶，感受着呼嘯的風。
沒有猶豫地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