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天之後，姜梔再沒見到顧臨川。
直到她出了院，剛回到家，就看到客廳燃燒着火盆，張晨冉拿着東西一件一件往裏面燒。
湊近細看，姜梔才看清她在燒什麼。
他和顧臨川周遊世界的合照，當初他特意找了國外知名攝影全程跟拍；
數不清的情侶裝，他喜歡的黑色，她喜歡的紅色，兩人都覺得舒服的綠色；
成堆成堆的情書，當初一封一封，是顧臨川親手放進那個定制的密碼箱，說是他們最珍貴的回憶。
而今，都被隨意拋進火裏……
姜梔看着看着，眼眶不知怎麼溼了。
可顧臨川只是安靜縱容張晨冉的一舉一動。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再維護下去？
姜梔抹去眼角溼潤，要走開時。
卻見張晨冉拿出一件嬰兒衣服比劃起來。
“老公，你說這件衣服給我們的寶寶穿怎麼樣？設計會不會太過時了？”
姜梔手指握緊。
結婚一周年時，她因懷不上孩子苦惱不已。
顧臨川一連幾個月請了病假，每天陪她買藥，試錯……
那段時間，她身上滿是紅印子，他們日日夜夜折騰，可到最後也沒懷上，
最終爲安撫她，他特意找人設計了這款衣服，放在家裏，說是對未來寶寶的期許。
而今寶寶真的來了，她卻沒能留住。
姜梔鼻間發酸，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張晨冉一下子像被嚇到，驚慌摔在地上，
“梔梔！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見姜梔沒說話，一直盯着火裏的衣服，她才解釋道，
“我現在還懷着身，媽說這些東西晦氣，所以我才……”
姜梔沒說話，只是手伸到了火前拽出了衣服。
張晨冉見狀，驚慌失措往顧臨川身後躲，
“梔梔，我也是爲肚子裏的孩子考慮，你體諒體諒我好不好？臨川都已經死了，你留着這些也是徒增煩惱，沒準還會沖撞到我肚子裏的孩子！”
姜梔看向顧臨川，
“你也是這麼想的麼？”
顧臨川眉心微蹙，幾秒後他開口，
“弟妹，我知道你難受。可是臨川已經死了，死人的東西哪裏有晨染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重要？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燒了吧！”
姜梔一陣恍惚。
不知怎麼，想到當初那個向她求婚成功，興奮地抱着她轉遍整個顧家的顧臨川。
那時，連過路的狗叫一聲，他都要跑去炫耀兩句，說她是他的人。
如今，確實都該放下了。
“好……”她麻木地點了頭，將衣服扔進火堆，
“顧家和你，我都不要了。”
顧臨川皺了皺眉，像是沒聽清，正要細問。
張晨冉一下子栽倒在他懷裏。
“臨川，被弟妹嚇了一下，我肚子好像又開始疼了……”
顧老爺子走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摁着姜梔劈頭蓋臉一頓咒罵，甚至動起手來。
“你個喪門星，害死我一個孫子不夠，還想害我重孫嗎？”
“今天這事，你不和晨染賠個不是，我和你沒完！”
姜梔被顧老爺子推倒在地，手扶着牆壁剛爬起來。
“我沒錯，憑什麼跟她道歉？”
話音剛落，就又被三寸戒尺打倒在地。
“好好好，你有骨氣得很！我今天就用家法打到你開口爲止！”
一尺又一尺下去，姜梔背上很快見了血。
顧臨川冷眼看着，眉頭卻越擰越深，直到他想開口阻攔。
張晨冉先一步出了聲，嬌弱的道，“爺爺，梔梔也不是故意的，依我看，不如就讓她親自動手把她的婚房改成兒童房，就當給我賠罪了。”
一句輕飄飄的話，卻讓姜梔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心口像被撕成幾片，姜梔鈍鈍泛着疼意，
她的孩子剛沒，如今又讓她把婚房改成張晨冉的兒童房。
她笑着笑着，跌倒在地。
顧臨川見她這樣子，終是不忍，過來扶了一把。
姜梔把他推開了。
“梔梔，是我對不起你，你受委屈了。”
“大嫂的剖腹產日期就定在下周，等孩子出生了我就回到你身邊。”
原來他還知道自己受委屈了，姜梔苦笑不已。
以前她傻，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現在，她不會再信了。
等到顧臨川走了，姜梔一把將手上的衣服扔進火中，再也沒有留戀。
再回到婚房，她又扔了很多張晨冉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
他們因爭執相識的玩偶，情濃時顧臨川買給她的玫瑰花環，婚後兩人一起置辦的小手辦……
姜梔眼睜睜看着一切兩人過去的回憶被燒成灰燼
才轉身粉刷起牆面，
屋外，顧臨川用撥浪鼓逗弄着張晨冉肚子裏的孩子，歡聲笑語不斷。
姜梔聽着，冰冷的心再沒有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