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秋的雨下了整整一周,園區的泥土泡成了爛泥潭,每走一步都像要被吸進地獄。邊境傳來的消息像驚雷炸響——坤沙的一個“分部”被警方端了,三十多個受害者重見天日。消息在鐵皮房裏悄悄蔓延,有人捂住嘴偷偷抹淚,有人盯着鐵絲網發呆,連最麻木的老人都直起了腰,眼裏閃過一絲微光。

只有刀疤把自己關在辦公室,煙蒂堆成了小山,門縫裏飄出的煙霧濃得能擰出水。

傍晚,坤沙帶着持槍保鏢闖進來時,雨水順着他的黑風衣往下淌,像剛從血池裏撈出來。他一腳踹翻刀疤的辦公桌,文件散落一地:“廢物!連個窩都守不住!警察都摸到邊境了,你滿意了?”

刀疤低着頭,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馬上轉移!”坤沙的聲音像淬了冰,“今晚就去緬甸新園區,誰敢耽誤,直接喂狗!”

轉移?人群裏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我們這些“業績工具”,終究只是能被隨意搬運的貨物。

“坤沙哥,雨太大,山路會塌方……”刀疤試圖爭辯,臉上立刻挨了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淌血。

“塌方?等警察來了,咱們都得去吃槍子!”坤沙掏出槍,槍口頂在刀疤腦門上,“半小時後集合,少一個人,我崩了你!”

保鏢們端着槍在院子裏巡邏,槍托砸在鐵皮房上砰砰作響。我被擠在人群裏,凍得牙齒打顫,老鼠悄悄湊過來,指甲掐着我的胳膊:“亂中才能逃,西邊山脊有瘴氣,他們搜得鬆。”

我盯着西邊的鐵絲網,雨水把倒刺澆得發亮。可想起上次被狼狗撕咬的劇痛,腿肚子就直打轉。

“新園區在緬北深山,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老鼠的聲音發顫,“你想一輩子被抽血割腰子?”

這句話像電棍戳在我心上。園區裏早有傳聞,坤沙和黑診所勾結,沒業績的人會被拖去“摘零件”,上次那個三個月沒開單的新人,就是被抬去“血站”後再也沒回來。

卡車轟隆隆開進園區時,混亂達到了頂峰。保鏢們像趕牲口似的推搡人群,哭喊聲、咒罵聲混着雨聲炸開。我被擠到西邊角落,這裏離鐵絲網最近,也是守衛視線的盲區。刀疤突然和坤沙吵了起來,他擋在卡車前:“至少給他們帶點幹糧!山裏要走兩天!”

“餓死活該!一群廢物!”坤沙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刀疤像蝦米似的蜷縮在地,卻還掙扎着喊:“他們也是人!”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這場沖突時,我掏出藏在褲腿裏的鐵絲,插進鐵絲網連接處用力搖晃。雨水讓鐵絲鏽得發脆,“咔嚓”一聲,終於裂開個小口。我回頭瞥了一眼,刀疤正被保鏢按在地上,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竟和我對上了。

他沒有聲張,只是趁保鏢不注意,悄悄往西邊挪了半步,擋住了遠處的視線。

我心髒狂跳,鑽進鐵絲網的瞬間,倒刺劃破後背,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剛沖進樹林,身後就響起槍聲:“有人逃跑!抓活的!”

我在密林中瘋跑,樹枝抽得臉生疼,腳下的泥地滑得像抹了油。不知跑了多久,雨勢漸小,天邊露出魚肚白。我癱在一塊巨石後喘氣,剛想慶幸逃脫,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不是追兵的沉重步伐,而是瘸着腿的蹣跚聲。

刀疤拄着根斷樹枝站在我面前,渾身是傷,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顯然是被打斷了。“你跑錯方向了。”他咳着血笑,“這邊是死路,瘴氣谷繞不出去。”

我握緊手裏的鐵絲,警惕地後退。

“別緊張,我不是來抓你。”他靠在樹上,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坤沙要殺我,我總得拉幾個墊背的。”紙包裏是半張地圖,畫着邊境小路,“順着這條溪走,能繞開巡邏隊。”

就在我接過地圖的瞬間,遠處傳來狼狗的狂吠!追兵竟然繞到了前面!我慌不擇路鑽進灌木叢,慌亂中踩斷了枯枝,“咔嚓”聲在寂靜的山林格外刺耳。

“在那兒!”保鏢的吼聲刺破晨霧。

我拼命往瘴氣谷跑,身後的槍聲越來越近。突然腳下一滑,我摔進齊腰深的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保鏢們圍上來,槍口對着我的腦袋,刀疤不知何時跟了上來,突然從懷裏掏出個燃燒瓶,朝着追兵扔過去:“快跑!”

火焰炸開的瞬間,我手腳並用地爬出泥潭,可沒跑幾步就被絆倒——是根隱藏的絆馬索!我重重摔在地上,膝蓋磕在石頭上,疼得眼前發黑。

冰冷的槍口頂在我後腦勺時,我看到刀疤被按在地上,保鏢正用槍托砸他的斷臂,他卻死死盯着我,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活下去”。

被拖回園區時,我渾身是泥和血,像條死狗。坤沙站在院子中央,手裏把玩着手術刀,刀鋒在雨霧中閃着寒光。“聽說你想逃?”他蹲下來,刀尖挑開我溼透的衣服,“園區規矩,逃一次斷腿,逃兩次……”

手術刀在我腰側劃了道血痕,冰冷的觸感讓我渾身發抖。“坤沙哥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他冷笑一聲,突然揮手,“把他拖去‘手術室’,讓他看看不聽話的下場!”

“手術室”其實是間廢棄倉庫,鐵架床上還沾着暗紅的血漬,牆角堆着沾血的紗布和生鏽的器械。兩個穿白大褂的人走過來,手裏拿着麻醉針。我嚇得拼命掙扎,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響聲:“我有業績!我能騙錢!別摘我的腎!”

就在針頭要扎進胳膊時,刀疤被拖了進來,他渾身是傷,卻還嘶啞地喊:“他上周騙了八萬!留着他能賺錢!”

坤沙眯起眼,手術刀拍着我的臉:“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斷他三條肋骨,讓他記住,誰才是主子!”

鋼管砸在肋骨上的瞬間,我聽見自己骨頭斷裂的脆響。劇痛像潮水般涌來,我咳着血倒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他們沒停手,鋼管像雨點般落在我背上、腿上,直到我疼得失去知覺。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養病區”的稻草堆上,渾身纏滿紗布,每動一下都像要散架。老鼠偷偷塞給我半個饅頭,眼淚掉在我手背上:“你命真大,斷了三根肋骨都沒死。”

窗外的雨還在下,鐵絲網被沖刷得發亮。我摸着腰側那道淺淺的刀痕,那裏離腎髒只有寸許。原來死亡離我這麼近,近到能聞到手術刀上的消毒水味。

刀疤再也沒出現過。有人說他被活活打死,屍體扔進了瘴氣谷;有人說他被坤沙當成“投名狀”,送給了緬甸軍閥。

園區在雨停後開始轉移,卡車一輛接一輛駛進深山。我被塞進最後一輛車,躺在角落裏,肋骨的斷處隱隱作痛。透過鐵皮縫,我看到西邊的山脊在夕陽下泛着金光,像條通往天堂的路。

可我知道,只要還在這煉獄裏,天堂永遠是幻影。

我攥緊藏在紗布裏的半張地圖,血把紙染成了暗紅色。刀疤用命換來的生機,我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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