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屍毒比想象中難纏。回到蘇府後,他手臂上的黑痕不僅沒消退,反而蔓延到了手肘,整個人也開始發熱,意識模糊間總喊着些奇怪的話,像是“守不住”“對不起”。
林晚星急得團團轉,翻遍了清玄道長給的道書,終於在最後一頁找到個解屍毒的方子,只是其中一味主藥“陽靈草”極爲罕見,只生長在極陽之地的懸崖峭壁上。
“城南的火霞山是本地最陽的山。”蘇老爺找來地形圖,指着山巔的位置,“據說那裏有陽靈草,只是山路險峻,還有野獸出沒……”
“我去。”林晚星抓起桃木劍就要動身,被管家攔住了。
“姑娘一個人太危險,讓老奴派幾個家丁跟着吧。”
“不用。”林晚星搖頭,“人多反而礙事。”她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的沈硯,眼神堅定,“我一定會找到陽靈草的。”
火霞山果然名不虛傳。剛爬到半山腰,陽光就烈得晃眼,山石被曬得滾燙,空氣裏彌漫着草木被炙烤的味道。林晚星的羅盤安安靜靜的,看來這裏確實陽氣極盛,邪祟不敢靠近。
越往山頂走,山路越陡峭,幾乎是垂直的懸崖,只能抓着岩石上的藤蔓往上爬。爬到離山頂還有丈許時,她終於在石縫裏看見株紅得像火焰的草——正是陽靈草。
剛要伸手去摘,腳下的岩石突然鬆動,林晚星驚呼一聲,眼看就要墜下山崖,手腕卻被人死死抓住。她抬頭一看,竟是沈硯!他臉色蒼白,手臂上的黑痕依舊醒目,眼神卻清明得很。
“你怎麼來了?”林晚星又驚又喜。
“再不來,就要給你收屍了。”沈硯苦笑一聲,用力將她拉上來,“這點小毒還奈何不了我。”
兩人合力摘下陽靈草,下山時,沈硯突然開口:“那個邪修說的‘天譴’,你知道多少?”
林晚星沉默片刻,將清玄道長的話和盤托出:“師父說我天生‘天譴’,陽壽止於十八歲,只能靠積累福源續命。”
“你就沒想過,這‘天譴’可能不是天生的?”沈硯的聲音很輕,“歸元寺的石碑上記載,‘天譴’可轉移,當年那個邪教……”
“你是說,我的‘天譴’命格真是被人轉移的?”林晚星猛地停住腳步,心裏掀起驚濤駭浪。她一直以爲這是命,從未想過背後還有隱情。
沈硯點頭:“那邪修特意提到三清觀,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而且他煉制怨靈、飼養僵屍,手段陰邪,不像是單打獨鬥,背後肯定有組織。”
回到蘇府,林晚星立刻按照道書熬制解藥。藥剛熬好,沈硯的手臂突然劇烈疼痛起來,黑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他疼得蜷縮在床上,額上布滿冷汗。
“怎麼回事?”林晚星慌了,趕緊將藥汁敷在他傷口上。藥汁剛接觸皮膚,就發出“滋滋”的響聲,冒出黑煙,沈硯的慘叫聲更淒厲了。
“不對……這藥有問題。”沈硯咬着牙,從懷裏掏出鑑心鏡,鏡面照在藥汁上,藥汁竟泛起黑色的泡沫。“陽靈草被人動了手腳,加了‘蝕骨水’。”
林晚星這才想起,摘陽靈草時,石縫裏似乎有股淡淡的腥氣,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肯定是那個邪修做的手腳!
“那怎麼辦?”林晚星急得快哭了。
沈硯卻突然笑了,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玉瓶,倒出顆藥丸服下:“別擔心,我早有準備。”他服下藥丸後,臉色漸漸緩和,黑痕也開始消退,“這是我家傳的解毒丹,能解百毒。”
林晚星這才鬆了口氣,看着沈硯手臂上漸漸淡去的疤痕,突然覺得這個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他的身世,他的鑑心鏡,他對“天譴”的了解,都不像個普通的民俗學者。
“你到底是誰?”她忍不住又問。
沈硯看着她,眼裏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最終卻只是笑了笑:“等你活過十八歲,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