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衍在床上烙餅似的翻騰了大半宿，腦子裏全是那個破袋子的邪門事兒。一會兒是手機消失又出現的詭異畫面，一會兒是那片瞬間枯萎的綠蘿葉子，最後定格在舊貨市場老頭那張睡眼惺忪、仿佛啥也不知道的皺臉上。
“操，那老頭不會是什麼世外高人吧？故意把這燙手山芋甩給我？”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窗外天色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鳥叫聲嘰嘰喳喳地響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可他感覺自己像剛跑完一場馬拉鬆，精神萎靡得不行。
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陳星衍渾渾噩噩地洗漱、吃早飯。老媽看他蔫頭耷腦的樣子，還以爲他熬夜打遊戲了，嘮叨了幾句“少玩點手機”。陳星衍含混地應着，心裏卻在瘋狂吐槽：玩手機？我他媽差點被一個破袋子玩死！
一整天在學校，他都心不在焉。物理課老師講的天書他一個字沒聽進去，腦子裏全是那個深不見底的袋口。同桌蘇曉拿胳膊肘捅了他好幾次：“衍哥，魂兒丟啦？昨晚幹嘛去了？偷雞摸狗了？” 陳星衍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滾蛋，做題做傻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陳星衍幾乎是沖回家的。書包往沙發上一甩，他就直奔自己房間，反鎖上門，然後撲到那個裝舊玩具的紙箱前。
心髒又開始不爭氣地狂跳。他深吸一口氣，像拆炸彈一樣，小心翼翼地搬開上面的舊漫畫書，露出了底下那個深褐色的皮袋子。
袋子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和他昨晚藏進去時一模一樣。破舊，不起眼。
他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袋子表面。
嘶——
指尖傳來一陣清晰的、如同被靜電打了一下的麻刺感！比昨晚解繩結時強烈得多！
陳星衍猛地縮回手，眼睛瞪得溜圓。
“臥槽！真他媽在發熱？！”他難以置信。昨晚臨睡前那種“微微發熱”的感覺不是錯覺！這破玩意兒放了一晚上，不僅沒涼下來，反而更“燙”了？
他大着膽子，又用手指肚貼上去感受了一下。沒錯，袋子表面確實傳遞出一種溫熱的觸感，不是環境溫度那種暖，更像是……裏面有什麼東西在持續散發着低熱？而且那種細微的麻刺感也一直存在，像有微弱的電流在皮料下流動。
這玩意兒……是活的？還是裏面裝了塊核電池？
巨大的好奇心和一種作死的沖動瞬間壓倒了恐懼。陳星衍咬了咬牙，決定再探一次。這次，他準備充分點。
他找來一支鉛筆，一張草稿紙，還有自己的電子手表（這玩意兒防水防摔，便宜耐造，丟了也不心疼）。
他再次面對那個古怪的繩結。這次，繩結似乎感應到他的靠近，解開的過程比昨晚更快、更順暢，幾乎是他手指剛搭上去，那復雜的繩結就自行鬆脫開來。
“咔噠。”
袋口無聲地張開，依舊是那片深不見底的“虛無”。
陳星衍先拿起鉛筆，小心翼翼地用筆尖去觸碰袋口邊緣的“虛無”。筆尖毫無阻礙地沒入，沒有任何反應。他試着往裏捅了捅，感覺和昨晚一樣，粘稠冰冷。
“看來金屬或者塑料進去沒事……”他嘀咕着，在草稿紙上記下。
然後，他拿起那張草稿紙。紙是植物纖維做的，算有機物吧？他猶豫了一下，撕下一個小角，輕輕丟進袋口。
紙角瞬間消失。
他趕緊伸手進去掏。很快，指尖碰到了那個小紙片。
抽出來一看。
陳星衍倒吸一口涼氣！
紙片還在，但……它變得極其脆弱！顏色發黃，邊緣像是被強酸腐蝕過一樣變得酥脆，他手指稍微用力一捏，紙片就碎成了粉末！
“媽的！這袋子會加速老化？！”他頭皮發麻。綠蘿葉子瞬間枯萎，紙片轉眼風化……這袋子裏的時間流速或者環境，對有機物的摧殘是毀滅性的！
最後，他看向自己的電子手表。這是最冒險的一步。手表是塑料和金屬的，但裏面有紐扣電池……算不算活物？他不知道。
“拼了！”陳星衍一狠心，把表帶解開，只拿着表盤，深吸一口氣，對着袋口猛地塞了進去！
手表消失。
他立刻伸手進去掏！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萬一這表也像紙片一樣出來就變成古董碎片，他零花錢可就打水漂了！
指尖很快碰到了熟悉的塑料表殼。
他一把抓出來！
電子手表……完好無損！屏幕上的數字還在正常跳動！
陳星衍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後背都被冷汗浸溼了。還好，這玩意兒對純粹的電子產品似乎沒影響？
他癱坐在地上，看着手裏安然無恙的手表和那堆紙片碎末，又看看那個靜靜張着“嘴”的皮袋子，腦子飛快地轉着。
“只殺有機物？對無機物和電子產品無害？這設定也太他媽遊戲了吧？”他自言自語，“那……吃的呢？薯片算有機物吧？昨晚怎麼沒事？”
他猛地想起昨晚的薯片實驗。薯片袋子是塑料的，裏面的薯片……是油炸土豆片，也是有機物啊！爲什麼薯片沒事？
“包裝！”他靈光一閃，“薯片有包裝袋保護！直接接觸袋子內部‘虛無’的只有塑料包裝！”
爲了驗證，他沖出房間，從客廳果盤裏拿了一個洗幹淨的蘋果。回到房間，他小心地把蘋果放在書桌上，然後拿起袋子，將袋口對準蘋果，但沒有直接接觸，隔着大概一厘米的距離。
他緊張地盯着蘋果。
一秒……兩秒……三秒……
蘋果毫無變化。
“有距離限制？”陳星衍皺眉，又把袋口湊近了一點，幾乎要碰到蘋果皮了。
就在袋口距離蘋果表皮只剩不到半厘米的時候，異變陡生！
蘋果靠近袋口的那一小塊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失去了光澤，變得幹癟、發皺，顏色也暗淡下去，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水分和生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局部老化了一樣！
“操！”陳星衍嚇得手一抖，趕緊把袋子拿開。
再看那個蘋果，靠近袋口的那一側，已經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幹癟發皺的凹陷，和旁邊新鮮飽滿的果肉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範圍……是接觸或者極近距離才會觸發老化效果？”他看着那個“毀容”的蘋果，又看看手裏的袋子，感覺這玩意兒簡直是個自帶“枯萎光環”的領域型武器！
他趕緊把那個繩結胡亂系上（繩結依舊很配合地自己收緊），然後把袋子再次塞回紙箱最底層，用漫畫書蓋好。
看着那個被“毀容”的蘋果，陳星衍一陣後怕。這要是昨晚他好奇，直接把手指頭伸進去會怎麼樣？會不會瞬間變成幹屍？
他打了個寒顫，趕緊把那個蘋果扔進了垃圾桶，還用其他垃圾蓋住，生怕被老媽發現。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椅子上，感覺渾身發軟。這一天天的，太刺激了。這破袋子就是個定時炸彈，還是個會自己發熱、帶範圍殺傷的定時炸彈！
“不行，得搞清楚這玩意兒到底怎麼回事……”他揉着發脹的太陽穴，看着那個藏着“怪物”的紙箱，眼神復雜。
恐懼還在，但一種更強烈的、想要掌控和了解未知的欲望，像野草一樣在他心底瘋長。
這玩意兒燙手，但好像……也有點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