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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醉夢散,只在古書《蒼柘御錄》上有記載,是罕之又罕的藥方。
此藥藥性如其名,能讓人幾息之內就陷入沉睡而產生幻覺。
至於產生什麼幻覺,則因人心所求不同而異。
堂堂一國之君,爲何需要這種禁藥?
爹爹說當今聖上沈修遠是大燕朝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明君。
年紀輕輕,即位不過五年,外平四海,內除奸佞,殺伐果斷,得百官擁戴、萬民敬仰。
唯獨有一憾事。
我朝後宮空虛。
虛到什麼程度呢?
直到聖上即位後的第四年,架不住百官在勤政殿前一跪不起,集體請願。
聖上才終於勉勉強強納了兩位貴人。
但一年過去了,聖上竟然不曾臨幸任何一位。
百官又急了,但這次急也沒用了。
百官可以跪着求聖上納人,但不能跪着求聖上圓房啊!
這要是傳到民間,成何體統!
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於是,說聖上有隱疾、有龍陽之好的風越吹越烈。
但我爹很堅決地否定了聖上有隱疾這個可能,他給聖上診過平安脈,那脈象,生龍活虎。
所以,就只剩下龍陽之好了!
想到白日裏聖上那張金尊玉貴的臉,竟然可能是個斷袖,頓感可惜,可惜了那身好皮囊。
三日後,聖上如約而至。
拿着我制好的醉夢散,親切又疏離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身體前傾,嘴唇湊到我的耳邊,喘息間有一絲癢。
“朕喜歡話少的人。”
他雖笑着,眼底卻沒有絲毫溫度。
我點點頭,“臣明白!”
見我恭敬謙和,他便轉身心滿意足地走了。
當晚,就聽聞聖上宿在玉貴人處。
我穿好夜行衣蒙着面,爬到了玉貴人的屋頂。
不出所料,這醉夢散果然是用在妃嬪身上的。
他竟然厭惡女子到這個地步?那屬實是病得不輕啊!
給如花似玉的美人下藥,制造臨幸的假象,堵住悠悠之口,虧他想得出來。
一陣唏噓後,我轉身想走。
迎面一陣掌風劈來。
是沈修遠!
我輕功不錯,可是拳腳不行,不能戀戰!
仗着身法靈活,我在大正宮飛檐走壁。
身後的人明顯不想引起宮內侍衛的注意,不緊不慢地跟着。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對宮內的地形還不熟悉,只能憑着感覺引着他往偏僻黑暗的角落裏去。
直到一處花園的竹林假山。
這裏曲徑通幽,今晚還沒有月亮,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隱在假山罅隙中,我屏住了呼吸。
腳步聲在我周圍忽遠忽近,好幾次幾乎就在我身前經過,我死死地閉上了眼,手緊緊壓着胸口,好像這樣就能讓心跳得緩一點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步聲消失了。
我怕有詐,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閃身出了假山。
脫了夜行衣,包住石塊,投到了湖底。
換上了隨身帶着的常服,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御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