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平行世界,平行世界,重要事情說三遍,和現實沒有一毛錢關系】
【腦子寄存處】
大山深處,晨霧如紗,纏繞着連綿的山脊。
幾聲零落的雞鳴劃破了山村的寂靜,犬吠聲從山谷的另一頭傳來,悠遠而模糊。
這裏仿佛是被時光遺忘的角落,一切都還維持着古樸的模樣。
村落最深處,坐落着一座青磚黑瓦的古老祠堂。
祠堂的牌匾早已在風吹日曬中斑駁褪色,木料的紋理暴露在外,唯有“文氏宗祠”四個大字,筆鋒瘦硬,透着一股不肯向歲月低頭的錚錚風骨。
祠堂內,光線昏暗,空氣裏彌漫着陳舊木料與香燭混合的獨特氣味。
數十塊黑底金字的祖宗牌位整齊排列,靜穆無聲,仿佛在默默注視着堂下的唯一後人。
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身姿筆挺如鬆,站立在牌位之前。
他叫文天明。
少年微微閉着眼,嘴唇翕動,一字一句,聲音不高,卻在這空曠的祠堂裏激起回響,仿佛金石擲地,帶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正氣歌》。
這是文家的祖訓,是每一個文家男兒自識字起便要背誦的功課。
旁人或許只當它是千古名篇,於文天明而言,這是他每日清晨與先祖的對話,是他力量的源泉。
一篇背完,少年緩緩睜開雙眼。
眼睛清澈得如同山巔初融的雪水,卻又深邃得藏着一片與他年齡不相稱,閱盡滄桑的厚重。
文天明熟練地點燃三炷香,雙手捧着,對着祠堂最上方,也是最顯眼的三塊牌位,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沒有尋常望族的香火鼎盛,這三塊孤獨的牌位,幾乎就是文家近百年的所有榮耀與悲壯。
最右邊的一塊,是曾祖父的牌位,上面刻着:曾祖,啓明。
中間一塊,是祖父的:祖,承志。
最左邊,也是最新的一塊,是他父親的:父,振國。
“太爺爺,爺爺,爸。”
文天明將香穩穩地插入香爐,升騰的青煙嫋嫋,模糊了他清秀而堅毅的臉龐。
“今天,我就要去高考了。”
他頓了頓,仿佛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下定最後的決心。
“志願……我早就想好了。國防科技大學,陸軍指揮系。張爺爺說,爺爺當年就是指揮官,爸您也是。這條路不好走,我知道。”
“我們文家的男人,生爲國家的人,死爲國家的魂。這條路曾爺爺走了,爺爺走了,爸您也走完了。現在,該我了。”
他的聲音很輕,沒有半分豪言壯語,更沒有熱血沸的激昂,只是在陳述。
陳述一個刻在血脈裏,傳承了數百上千年,一個簡單到近乎執拗的事實。
做完這一切,文天明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三塊牌位,仿佛要將先輩的容貌刻在心裏。
隨後毅然轉身,邁開腳步,走出了這座承載着家族百年記憶的祠堂。
山村的清晨,空氣微涼,帶着草木的清新。
村口那棵老槐樹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早已等候多時。
他手裏提着一個洗得幹淨的布袋,裏面裝着幾個尚有餘溫的煮雞蛋,還有一個蘋果。
“天明,來,拿着路上吃。”
是鄰居張爺爺,老村長,也是看着文天明長大的長輩。
文天明快步走上前,接過布袋,一股暖意從手心傳來。
“謝謝張爺爺。”
“謝啥,你這娃,從小就這麼客氣,跟你爹一個樣。”張爺爺渾濁的眼睛裏滿是心疼、期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天明啊,別有壓力,好好考。考上了給你爸你爺爭口氣!考不上……考不上也沒關系,咱山裏娃有的是力氣,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