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盛世酒店頂層宴會廳,燈火輝煌,名流雲集。
這裏是江城林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壽宴,能收到請柬的,無一不是城中頭面人物。
酒店外的角落陰影裏,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掛斷了手機通話。他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休閒裝,腳上一雙帆布鞋,與酒店門口那些動輒百萬的豪車格格不入。
手機屏幕上,通話記錄顯示着一個無法被任何系統追蹤的加密號碼。
就在剛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到極致的聲音:“淵主,北歐雪國銀行的防線已全面崩潰,三萬億資金已按您的指令,注入目標市場。是否需要我們繼續施壓,讓其皇室在一周內俯首稱臣?”
“不必了。”青年,也就是陳淵,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小事而已,以後這種事讓青龍自己決斷,不用事事向我匯報。”
“是,淵主。另外,您三年前隨手布下的那枚棋子,如今已掌控非洲大陸三分之一的鑽石礦脈,他想請求覲見,向您獻上那顆名爲‘海洋之心’的傳奇藍鑽。”
陳淵眉頭微皺,看了一眼燈火璀璨的宴會廳:“讓他等着。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說罷,他便掛斷了電話,仿佛剛才談論的不是足以撼動世界格局的驚天偉業,而是一場無關緊要的牌局。
他此行歸來,只爲一件事:履行師父當年定下的一樁婚約。
婚約的對象,便是今日的壽星,林家老太太的孫女,林清菡。
整理了一下簡單的衣衫,陳淵邁步向酒店正門走去。
“站住!請出示您的請柬。”門口的保安目光銳利,上下打量着陳淵,眼神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絲鄙夷。這身打扮,也想混進林家的壽宴?
陳淵淡淡道:“我叫陳淵,是林家的客人。”
保安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陳淵?沒聽說過。林家的客人我基本都認識,沒有你這號人物,趕緊離開,別在這兒礙眼。”
就在這時,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摟着一個妖豔女子從一輛疾風跑車上下來,恰好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他看到陳淵,先是疑惑,隨即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厭惡和譏諷。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勞改犯啊,陳淵?”
來人正是林家的旁系子弟,林楓。他快步走過來,捏着鼻子,仿佛陳淵身上有什麼難聞的氣味。
“你還真敢來?誰給你的膽子?難道你忘了五年前你是怎麼像條死狗一樣被趕出江城的嗎?”林楓的聲音尖銳刻薄,吸引了周圍不少賓客的目光。
陳淵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平靜地看着他:“我來,是履行婚約的。”
“婚約?”林楓笑得前仰後合,“你是指你那個死鬼師父和我們家老爺子定下的狗屁約定?陳淵,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現在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剛出獄的廢物,也敢肖想清菡堂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周圍的賓客們聽到“勞改犯”和“婚約”等字眼,頓時來了興趣,議論紛紛,投向陳淵的目光充滿了戲謔與不屑。
“原來是林家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親戚。”
“聽說當年他得罪了趙家大少,被送進去蹲了五年,沒想到還有臉回來。”
“想娶林清菡?真是癡人說夢,沒看到趙家大少今天也在場嗎?”
林楓享受着衆人矚目的感覺,他故意提高了音量:“陳淵,我勸你識相點,自己滾。否則別怪我不念及一絲可憐的親戚情分,讓你今天橫着出去!”
陳淵的目光越過他,望向宴會廳內,仿佛林楓只是一團空氣。
這種無視,徹底激怒了林楓。他臉色一沉,正要發作,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讓他進來吧。”
說話的是林家的管家福伯,他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對陳淵說:“老太太讓你進去,不過,希望你等會兒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
言語間的警告意味十足。
陳淵點了點頭,邁步走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一踏入大廳,他便成了全場的焦點。與周圍西裝革履、珠光寶氣的賓客相比,他那身廉價的休閒裝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像是一滴污水滴入了清澈的池塘。
無數道鄙夷、嘲弄、好奇的目光交織而來,將他牢牢鎖定。
主桌之上,坐着一位身穿暗紅色壽袍、滿臉皺紋卻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正是林家如今的掌舵人,林老太太。
她的身旁,坐着一位氣質清冷、容貌絕美的女子,一襲白色晚禮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她黛眉微蹙,美眸中帶着一絲與生俱來的疏離與高傲,正是林清菡。當她看到陳淵時,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有厭惡,也有無奈。
“奶奶,您看,他就是陳淵。”林楓湊到老太太身邊,添油加醋地說道,“一個剛放出來的勞改犯,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非要死皮賴臉地湊上來,真是晦氣。”
林老太太渾濁的眼睛掃了陳淵一眼,冷哼一聲,連話都懶得說。
坐在林清菡另一邊的,是一個身穿頂級品牌高定西裝的年輕男子,手腕上那塊頂級品牌星空腕表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他便是江城四大家族之一,趙家的繼承人,趙天昊。
趙天昊玩味地看着陳淵,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五年前,正是他一句話,就讓陳淵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如今,這個他眼中的螻蟻,竟還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端起酒杯,對林清菡柔聲道:“清菡,別爲這種不相幹的人影響了心情。今天可是老太太的大壽,我特地爲您準備了一份禮物。”
說着,他拍了拍手。一個助理捧着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走上前來。
趙天昊打開盒子,一尊晶瑩剔透的翡翠玉佛呈現在衆人面前。那玉佛通體翠綠,水頭十足,雕工精湛,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帝王綠!天啊,這至少值八百萬吧!”
“趙少真是大手筆,看來對林小姐是勢在必得啊。”
賓客們發出一陣陣驚嘆,林老太太原本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天昊,你有心了。”
趙天昊得意地瞥了陳淵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廢物,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距。
林楓更是趁機發難:“陳淵,你不是也來給奶奶祝壽的嗎?你的壽禮呢?不會是兩手空空來的吧?也對,你這種人,連請柬都混不進來,哪有錢準備禮物。”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陳淵身上。
陳淵神色不變,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這木盒材質普通,做工粗糙,看起來就像是路邊攤十塊錢一個的貨色。
“噗嗤!”
林楓第一個笑了出來:“陳淵,你是在逗我們嗎?從哪個垃圾堆裏撿來的破盒子,也敢拿出來當壽禮?你是想笑死我們,好繼承林家的財產嗎?”
全場哄堂大笑。
林老太太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拐杖重重地敲擊着地面:“福伯,把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轟出去!我林家丟不起這個人!”
趙天昊更是站起身,走到陳淵面前,居高臨下地說道:“陳淵,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念在你坐了五年牢也算可憐,這裏有十萬塊,拿着滾。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清菡面前。”
他掏出一張支票,輕蔑地扔在陳淵腳下。
然而,陳淵看都未看那張支票,只是緩緩打開了手中的木盒。
盒子裏,沒有珠寶,沒有玉器,只有一枚用不知名烏木雕刻而成的令牌,上面龍飛鳳舞地刻着一個古樸的“淵”字。
衆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嘲笑聲。
“一塊破木牌?這就是他的壽禮?”
“瘋了,這人真是瘋了!”
林清菡也失望地閉上了眼睛,她本對這樁婚約就無比抗拒,此刻陳淵的出場方式,更是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扔出去!把他和他的垃圾一起扔出去!”林老太太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幾名保安立刻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宴會廳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一個身穿唐裝、精神矍鑠的老者在一群黑衣保鏢的簇擁下,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看清來人,整個宴會廳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趙天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連忙恭敬地迎了上去:“馬……馬爺?您怎麼來了?”
林老太太也掙扎着起身,滿臉震驚和惶恐。
來者,竟是江城真正的地下皇帝,掌控着半個江城經濟命脈的馬坤!
馬坤在江城,跺一跺腳,整個城市都要抖三抖。別說趙家,就算是四大家族加起來,在他面前也得畢恭畢敬。
然而,馬坤卻看都沒看迎上來的趙天昊,徑直穿過人群。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陳淵手中的那枚烏木令牌上,眼神從震驚,到駭然,最後化爲無盡的狂熱與敬畏。
在全場數百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
馬坤走到陳淵面前,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他整個身體匍匐在地,用一種顫抖到極致,仿佛朝聖般的聲音,嘶聲喊道:
“江城馬坤,恭迎淵主蒞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