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
像是有個施工隊在我腦仁兒裏開狂歡派對,還是用的沖擊鑽。
耳朵裏灌滿了尖銳到能殺人的警報聲,眼前一片血紅,那是應急燈在玩命閃爍,提醒每一個還活着的東西:這兒快炸了。
我,王晨,前(大概率是“前”了)星河基因科技公司的光榮實習生,此刻正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在冰冷、溼滑還帶着股焦糊味兒的地板上。
記憶像是被撕碎的紙片,勉強拼湊出個大概:實驗室……“普羅米修斯-III型”基因穩定劑……部門主管張胖子那張堆滿假笑、肥肉都在顫抖的臉……然後就是無法形容的劇痛,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抽出去跳了段霹靂舞,再然後……就是這該死的爆炸。
“操……老子這是……工傷?”我試着動彈一下,結果除了讓肺裏多吸進幾口帶着金屬燃燒味的毒氣之外,唯一的效果就是讓頭痛升級成了頭痛Pro Max版。
基因編輯失敗?實驗室炸了?我他媽居然還沒死?
這運氣,不去買彩票真是可惜了。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話。
求生的本能終於壓過了身體的抗議。我咬着牙,用手撐地想爬起來,手掌按下去,一種粘膩冰涼的觸感差點讓我吐出來。不知道是泄露的冷卻液,還是哪個倒黴同事留下的什麼東西。
視線稍微清晰了點。好家夥,眼前這景象,堪比末日電影現場。原本高大上的精密儀器,現在扭曲得像是抽象派藝術家的傑作,斷開的電纜呲呲冒着電火花,仿佛垂死掙扎的電蛇。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就在這時,我無意間瞥見了自己的手臂。
就這一眼,我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原本普普通通的手臂皮膚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浮現出了一道道淡金色的、復雜到令人頭暈的紋路。它不像紋身,更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緩緩流動、延展,隱隱約約勾勒出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既古老又威嚴的形態,有點像某種盤踞的龍,又有點像某種神秘的電路圖。
“這他媽是什麼玩意兒?!”我下意識就用另一只手去使勁搓,可那紋路是從皮膚底下透出來的,搓得皮膚都快破了,金色卻越發清晰。
“見鬼了!張胖子到底給我注射了什麼鬼東西?!”
就在我對着自己胳膊疑神疑鬼,懷疑是不是要變身成什麼不可名狀的怪物時,一個絕對不屬於這個世界、清脆又帶着點戲謔的小女孩聲音,直接在我腦子深處響了起來:
【叮咚!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正在玩蹦極,即將跌破安全線!符合緊急激活條件噠~!】
我:“……”
幻覺!一定是腦震蕩產生的幻覺!我都出現這麼嚴重的幻聽了,離嗝屁不遠了吧?
【隱性基因序列解鎖確認……滋滋……識別爲:“盤古基因鏈”……哇塞,傳說中的東西耶!】那聲音繼續自說自話,語氣輕快得像是在播報幼兒園趣事。
【基因修仙系統強制綁定中……10%…50%…100%……綁定成功!你好呀,新宿主,我是你的專屬引導精靈,你可以叫我——小盤子!】
隨着這聲“綁定成功”,我的視野猛地發生了變化。就像有人給我強行戴上了一副超級AR眼鏡,但比那牛逼一萬倍。周圍的一切都覆蓋上了一層半透明的、流動的數據流。破損的牆壁上飄着【結構強度:17%,危險!】的字樣,地上那灘讓我惡心的液體標注着【成分:混合型基因崩解液,劇毒!】,連空氣裏的煙霧都帶着【毒性顆粒濃度:致死量】的標籤。
這……這視角……
我懵了。徹底懵了。
盤古基因鏈?基因修仙系統?小盤子?
我是不是已經在爆炸中掛了,現在正在經歷死前的走馬燈,還是特別不靠譜的那種?
【宿主你好呆哦!】那個自稱小盤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着明顯的嫌棄,【不過看在你快掛了的份上,本精靈大人有大量,先幫你一把吧!】
緊接着,一個充滿卡通風格、但信息量巨大的界面直接投射在我的視網膜上:
【基因修仙系統 v1.0(新手瀕死體驗版)】
宿主:王晨
狀態:基因崩潰(初期),多處軟組織損傷,輕度腦震蕩(問題不大?)
基因點數:0 (窮光蛋!快去賺點數呀!)
可用技能:無 (真是個戰五渣……)
系統精靈:小盤子(宇宙第一可愛!)
【緊急任務發布:活下去!】
任務描述:你所在的實驗室即將被“清道夫”小隊徹底淨化(意思就是你馬上就要變成灰灰啦!)。在10分鍾內逃離實驗室!
任務獎勵:基因點數 100點!《太初煉體術》殘卷x1!
**失敗懲罰:變成07號標本泡在福爾馬林裏哦~親!】
福爾馬林……標本……
小盤子的話像是一盆冰水混合物從頭澆到腳,讓我瞬間清醒。我記起來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好像聽到張胖子用通訊器聲嘶力竭地喊:“實驗體07號基因鏈崩潰!啓動緊急淨化程序!不能讓任何不穩定因素流出!”
媽的!他們這是要把我連同這個實驗室一起抹掉!
“小……小盤子?”我嚐試着在腦子裏呼喚。
【在呢在呢!宿主你終於回神啦?】一個小小的人形光影在我視野角落裏凝聚出來,是個穿着奇怪混搭小裙子、叉着腰的七八歲小女孩形象,臉上掛着“你快誇我”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盤古基因鏈?修仙系統?”
【哎呀,說來話長,簡單說就是你走了狗屎運,哦不,是億萬裏挑一的天選之子,激活了超級厲害的東西!】小盤子揮着小手,【不過現在不是上課的時候哦,倒計時還剩9分13秒,你再不跑,就要變成‘泡椒鳳爪’啦!】
我咬咬牙,管他娘的什麼鏈什麼系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怎麼跑?指條明路!”
【看把你急的!】小盤子撇撇嘴,小手一指,【數據視野是基礎功能啦!看到左後方那個通風管道了嗎?結構完整性37%,勉強能鑽!快!】
我扭頭看去,果然,一個通風管道的百葉蓋板因爲爆炸沖擊已經變形。視野裏還貼心地標注了路線和【推薦逃生路徑】。
求生的欲望給了我力量,我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手指摳進縫隙,感覺着“盤古基因鏈”帶來的那絲微弱卻堅韌的力量,猛地一發力!
“嘎吱——哐當!”
鏽蝕的金屬發出刺耳的呻吟,蓋板被我硬生生扯了下來!
幾乎就在同時,“噗噗噗!”幾聲輕微卻讓人頭皮炸裂的聲響,我剛才癱着的位置附近,地面上多了幾個冒着青煙的小洞。
納米子彈!他們來了!連問都不問就直接滅口!
“目標確認!實驗體07號!格殺勿論!”冰冷的聲音從煙霧後傳來。
“格殺你大爺!”我罵了一句,手腳並用地就往那黑黢黢、充滿未知的管道裏鑽去。
身後是子彈打在金屬上密集的“噗噗”聲,還有小盤子在我腦子裏興奮(?)的尖叫:
【對對對!快爬!左邊!哎呀你好笨!屁股撅那麼高想當靶子嗎!】
【基因點數+10!因宿主在亡命途中展現出驚人的求生欲(且姿勢滑稽)!】
我:“……”
我這到底是綁定了個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