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骨,含大量“做飯”情節】
是多男主(全潔),祝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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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芙芙蹲在吱呀亂晃的木梯上。
數着父親黎亮擺在牆根的空酒瓶——
十七個。
正好是她被困在地下室的天數。
“死丫頭還不過來搭手!”
樓上傳來黎亮粗獷的吼聲。
混雜着魚腥味和廉價白酒的酸腐氣。
黎芙芙扶着搖搖晃晃的梯欄起身。
褲腳掃過梯級上幹結的魚鱗,那是二哥黎術林殺魚時濺上去的。
像一片片幹枯的血痂。
光線昏暗。
黎亮翹着二郎腿坐在唯一的木椅上。
膠鞋底子沾着碼頭的爛泥,在水泥地上碾出模糊的印子。
大哥黎術陽穿着一絲不苟的軍裝,“芙芙,訂婚宴開始前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
黎芙芙沒吭聲,徑直走到牆角的煤爐邊。
替正在熬藥的三哥黎術科扇風。
褐色的藥汁咕嘟冒泡,散發出濃重的苦澀味。
讓她想起被強行灌下的安眠藥。
也是這樣的苦。
“芙芙。”黎術科推了推眼鏡,鏡片在昏暗光線下閃過冷光,“明天訂婚宴的流程,你再跟我對一遍。”
黎芙芙拿起竹筷攪了攪藥罐。
瓷勺碰到罐底發出刺耳的聲響。
明天,本該是她作爲海上貿易富商千金,和廣省首富兒子訂婚的日子。
可現在,她的婚紗掛在黎婷婷的房間裏。
那身量身定制的雲錦旗袍,正被她穿着,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有什麼好對的?”黎亮突然拍了下桌子,震得空酒瓶叮當作響。
“芙芙,明天你就委屈一下,把聯姻的機會讓給婷婷!”
黎芙芙握着竹筷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來了,終於來了。
這席話,她在夢裏聽了無數遍。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進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爸,你說什麼?”
她抬起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黎亮避開她的目光,抓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
“你跟婷婷雖是雙胞胎,可在娘胎裏你就搶走了她的養分,讓她從小體弱多病!她跟着你媽改嫁受了多少委屈?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嫁入豪門的機會,你當姐姐的,不該讓着點?”
“讓着點?”黎芙芙笑了,笑聲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從十三歲輟學幫你看魚攤,把賺的每一分錢都交給你擴大生意,這是讓着點?我求爺爺和奶奶把大哥送進軍校,讓他有了今天的地位,這是讓着點?我替二哥跑遍半個廣省談下第一筆遠洋訂單,這也是讓着點?”
“你那是霸道!”黎術陽猛地站起來,軍靴重重踩在地上,“你自作主張送我去軍校,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嗎?婷婷比你溫柔懂事,這門婚事就該她嫁!”
黎術林從牆角站起來,手裏還拿着殺魚的尖刀,刀刃上殘留着暗紅的血跡:“就是!婷婷單純,不像你愛慕虛榮!你幫我和爸談的那些合同,誰知道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每次看你跟那些老板喝酒賠笑,我都覺得惡心!”
黎術科放下藥罐,推了推眼鏡:“芙芙,你功利心太重了,總逼着我學習,從來不管我快不快樂。婷婷就不一樣,她善解人意,知道心疼人。如今我學成歸來,在廣省也算有頭有臉,以後你的身份,就給婷婷用吧。”
黎芙芙看着眼前的四個男人。
她的父親,她的三個哥哥。
他們穿着她賺錢買的衣服。
住着她花錢買的房子。
享受着她一手鋪就的榮華富貴。
此刻卻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指責她的付出是霸道。
她的努力是虛榮。
她的期望是功利。
心口突然一陣劇痛,比被麻繩勒住脖頸時還要難受。
她想起自己在碼頭扛魚箱磨破的肩膀。
想起在紡織廠熬夜打工熬紅的眼睛。
想起爲了給黎術科湊補習費,偷偷去獻血後頭暈眼花的樣子……
原來她掏心掏肺的付出,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居心叵測的算計。
“所以,”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你們是打算,把我綁起來,讓黎婷婷頂替我的身份,嫁給首富的兒子?”
黎亮猛地灌完剩下的半瓶酒,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芙芙,你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等婷婷嫁過去,少不了你的好處……”
“好處?”黎芙芙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淒厲的笑,“是把我扔進地下室,用一把鏽魚刀送我上路,讓黎婷婷永遠頂着我的名字活下去嗎?”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固。
黎亮和三個哥哥的臉色同時變了。
震驚、慌亂,還有一絲被戳破陰謀的惱羞成怒。
“你……你胡說什麼!”黎術陽厲聲喝道,伸手就想去抓黎芙芙。
黎芙芙猛地後退,躲開他的手,眼神冰冷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胡說?你們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早就商量好了?等黎婷婷訂婚宴結束,就把我處理掉,讓她以黎芙芙的身份,永遠享受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將每個人虛僞的面具都割得粉碎。
黎婷婷不知何時站在了樓梯口,穿着那件本該屬於黎芙芙的雲錦旗袍,臉上帶着驚慌失措的表情:
“姐姐,你別胡說八道,爸爸和哥哥們怎麼會……”
“住口!”黎芙芙猛地轉頭,眼神像淬了毒的針,刺得黎婷婷下意識後退一步。
“黎婷婷,你這個賤人!你跟媽改嫁後過得不如意,就回來挑唆他們搶走我的一切!”
黎婷婷臉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黎亮見狀,猛地一拍桌子:“夠了!黎芙芙,你別在這裏血口噴人!既然你不識好歹,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使了個眼色,黎術陽和黎術林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黎芙芙的胳膊。
黎芙芙拼命掙扎,卻敵不過兩個成年男人的力氣,被他們粗暴地拖向地下室暗門的方向。
“放開我!”她嘶吼着,指甲在黎術陽的胳膊上劃出幾道血痕。
“黎亮!黎術陽!黎術林!黎術科!你們會後悔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黎術科跟在後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推了推眼鏡:“芙芙,下輩子投胎,記得別這麼強勢了。”
地下室的暗門被打開,一股潮溼的黴味撲面而來。
黎芙芙被狠狠推了進去,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黎亮拿着一根粗麻繩走過來,繩子上還殘留着濃重的魚腥味。
“芙芙,別怪爸爸心狠,”他蹲下身,開始捆綁黎芙芙的手腳,“要怪就怪你擋了婷婷的路。”
黎芙芙看着他布滿老繭的手。
那雙手曾抱着她去看海,曾在她生病時笨拙地喂她吃藥。
如今卻用來捆綁她,要了她的命。
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徹骨的寒冷和悲哀。
“黎亮,”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詭異的平靜,“你以爲,這棟閣樓的地下室,只有你知道嗎?”
黎亮綁繩的動作頓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黎芙芙笑了,笑得眼淚直流:“這棟閣樓,是我花大價錢設計的。地下室的牆壁裏,我早就埋下了炸藥。”
“你瘋了!”黎術陽厲聲喝道。
“瘋了?”黎芙芙抬起頭,眼神裏閃爍着瘋狂的光芒,“是,我是瘋了!被你們逼瘋的!”
她猛地抬起手腕,露出藏在袖口裏的微型遙控器。
那是她早就準備好的,以防萬一。
“黎亮,黎術陽,黎術林,黎術科,黎婷婷……”
她一字一頓地念着他們的名字,像在念一道惡毒的咒語,“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她猛地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