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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簡愣了下,挑挑眉。
我緊抿着唇,不知道該怎麼說。
媽媽在出差前,把家裏的鑰匙給了張成立。
她是那麼信任那個惡魔。
甚至將我們的家,拱手送給他做他的遊樂場。
我能做的,只有拉着陳簡躲開。
但好在,陳簡從來不問我原因。
他只是打趣兒了一句:
“好學生也離家出走啊?走吧,哥罩着你。”
進樓道的時候,正好撞見下樓的張成立一家人。
擦肩而過之際,張成立突然叫住我:
“方寧。”
和那夢魘般的聲音近乎重疊:
“你知道真相又怎麼樣?他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侵犯你未遂,是我救了你,沒人會信你的話!”
冷汗在一瞬間濡溼了後背,我藏在衣袖裏的手都是抖的。
張成立往陳簡身上掃了一眼,溫潤和善地笑着:
“寧寧,和同學出去玩了?你媽媽出差前,托我給你補課,別忘了。”
我強撐鎮定,胡亂應付了幾句,倉皇拉着陳簡上樓。
我回家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跟着陳簡上了十四樓。
我們住的是監獄的附屬老小區。
房子不大,五十多平的兩室一廳,也沒什麼家具,很空曠。
次臥外接的陽台下面,就是我的房間。
樓下動靜大一點兒,這裏便能聽得清清楚楚。
陳簡突然問我:“好學生也逃課啊?”
我愣了下。
陳簡挑挑眉,示意我看向樓下。
張成立一家人說說笑笑走出了樓道,拉着行李箱,上了一輛車,儼然溫馨幸福的一家人。
張成立斯文,和善,對誰都很有禮。
小區人人都尊敬他,信任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毀了我和陳簡的未來。
我眨眨眼,半真半假地笑着說:“對啊,不止逃課,我還想炸學校呢。”
陳簡喲了一聲:
“有志氣啊,好學生。”
陳簡把次臥收拾出來讓給我。
家裏的被子床單只有一套,都很舊,但很幹淨,洗得泛了白,一摸還有不少線頭。
他卷吧卷吧全塞進次臥,怕床不夠軟,還拿出幾件打了補丁的棉服墊在最下面。
我看了眼主臥只剩下床板的架子床:
“你......”
陳簡頭也沒抬:“天熱,我睡床板也行。”
下午五點四十五,我看見張成立一個人從外面回來。
日頭一點點西斜,十五分鍾後,樓下陽台傳來“咔噠”一聲響。
一瞬間我身體緊繃,渾身的血液凝滯。
張成立的聲音傳來:
“方寧,快給老師開門呀。”
仿佛一雙手隔空扼住我的喉嚨,讓我快要喘不上來氣。
那腳步聲一點點逼近,樓下亮了燈,我看着張成立的影子一點點朝着陽台靠近,伸長,他站在陽台下——
“方寧?”
在他抬頭看過來的一瞬,我慌忙拉上窗簾。
陳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和張成立那聲“方寧”重疊在一起。
還是這個時間,還是那個惡魔。
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陳簡在我面前。
他走過來,把家裏的鑰匙給我:
“等下我去上工,大概九點回來,廚房有點米面,餓了自己做點吃......”
我輕聲打斷他:“陳簡,我也想去。”
陳簡挑挑眉:“你知道我做什麼的,就要跟我去?不怕我把你拐去賣了?”
我沖他眨眨眼:“那正好我幫你數錢。”
陳簡被我逗笑了,伸手在我腦袋上輕敲了一下:
“德行。”
陳簡還是帶我去了。
但他有個要求,讓我帶上暑假作業。
下樓的時候,以防再碰上張成立,我特意拉他走的消防通道。
陳簡雙手插兜,垂眸瞥了眼我攥着他衣角的手,笑道:
“我怎麼總覺得,你在躲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