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明了是鴻門宴。”雲秀氣的不行。
江婼想了想,嘆了口氣道:“雯兒昨晚回去,怕是惹惱了侯夫人。”
侯夫人這是被氣到幹脆親自動手了。
她不可能平白無故放人出府,這點昨日蕭佩雯入府前,江婼就已有心理準備。
看小姑娘那狀態,江婼也知道她定是被逼得不輕。
所以她處處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大部分是出於疼惜,也帶着幾分攻心的目的。
最後小姑娘做出抉擇,江婼很欣慰。
但她也擔心蕭佩雯回去吃瓜落,所以侯府來人時,她又問了一遍,“雯兒,你想不想在國公府住一段時日?”
蕭佩雯肉眼可見的內心掙扎,可她還是拒絕了。
她定定望着江婼說:“國公府很好,義母義姐都對我很好,可平陽侯府才是我的家啊。”
小姑娘像是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江婼於是沒有阻攔。
她想着虎毒不食子。
想着侯夫人爲兩兄妹,的確做過很大的犧牲。
不可否認她的初衷是爲了鞏固她在侯府的地位和利益,但一直以來,侯夫人都很看重這對兄妹,平日裏看管的也很牢。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是侯夫人真正在意的,除了侯府主母之位,恐怕也只有她的一雙兒女了。
可一想起蕭佩雯那瘦了一圈的臉蛋,江婼還是有些擔心。
侯夫人控制欲極強,這種人最受不得忤逆。
尤其忤逆她的,還是她寵愛了十幾年的女兒,怕是得氣的發瘋。
大概一晚上都沒調理好,大清早就來國公府遞請帖,想把奪走她心愛的一對兒女的江婼,徹底捏在手心裏。
江婼想着,這侯夫人不能再留着了。
不然蕭佩雯和高凝雁,未來都要在她手底下吃苦。
要廢掉一個侯府主母難度不小,江婼要是自己嫁進侯府,可能還容易些。
如今她在侯府的人手在清查中折了一半,剩下的暫時不敢妄動。
更別說還有個平陽侯爺。
這對夫妻的關系是很扭曲,但怎麼說也是牢牢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他輕易不會坐視侯夫人出事。
至於蕭佩安那……
反正是侯夫人先動的手,她問心無愧。
江婼閉了閉眼,低聲對雲秀吩咐幾句,自己又另外帶了人出去。
平陽侯府賞花宴,她要拿來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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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江婼總嫌這年代的時間過得太慢,可人一忙起來,十天也不過是眨眼即逝。
到了賞花宴這日,江婼難得盛裝打扮,跟着母親王氏前往平陽侯府。
至於另外幾房,京中稍微有頭有臉的都清楚齊國公態度,不可能搭理他們的。
隨着老國公爺離世,那幾房也漸漸看清局勢,不再出來礙眼。
侯夫人是體面人,見了王氏和江婼,態度熱情親切地上前問候,還裝模作樣地說:“前些日子雯兒去府上多有叨擾,還請國公夫人見諒。”
王氏正待說什麼,只聽侯夫人又道:
“只是那丫頭平日裏被我嬌寵慣了,脾氣大,我想着,如今她也差不多到年紀了,若還是這般沒規沒矩,怕是日後嫁了人,還要被婆家笑話,所以,往後還是拘着她,在府中多學些規矩爲好。”
王氏聞言,與一旁江婼對視一眼。
上回蕭佩雯來,王氏雖已認她做了義女,可到底只是私下這麼說,正經的酒席還未辦過,那在外頭來看就是不作數的。
侯夫人拘着人不讓出門,就是要這樁事作廢的意思。
江婼見母親眼神擔憂又困惑,抿了抿唇,按住她的手,笑道:
“侯夫人何出此言?雯兒妹妹天真爛漫,最是討喜不過,若是有人嫌她,那必是那人雙目生疾,沒有眼光罷了。”
她這番話一點沒給侯夫人面子,後者臉色頓時黑沉下來。
只是當了這麼多年侯夫人,基本修養還是有的,勉強說了幾句應付的場面話,轉身去招待旁人。
王氏目光怪異地瞧她一眼,拉了拉女兒的手說:“你不是說雯兒在家很受寵?我看侯夫人對她似乎並不好。”
江婼不願她擔心,就說:“許是有什麼緣由,我會照顧好雯兒的,母親放心。”
王氏也知道自己女兒素來有主見,也不再說是什麼,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偏過頭看江婼:“說來,婼婼如今也十六了。”
江婼頭皮一麻。
不管前世今生,催婚總是最讓人煩心的。
她故作淡定:“開春剛辦的生辰宴呢,您這就忘了?”
王氏白她一眼:“你知道爲娘要說什麼。”
江婼嘆氣:“您着急把我嫁出了?”
“我倒想多留你幾年,可你爹的意思,是該物色起來了。”
江婼神色微變:“爹說什麼了?”
王氏壓低了聲音:“東宮那位也快到歲數了。”
江婼恍然。
她倒不覺得父親會希望自己嫁入東宮。
有前車之鑑,國公爺在兒女婚嫁一事上,怕是恨不得離皇家越遠越好。
應該是想在太子選妃前,把她的婚事定下。
不然放眼京城,從家世容貌各個方面,她確實是最適合的幾個人之一。
王氏嘆道:“還不是擔心你那祖母。”
說到這王氏忽然止了聲。
不遠處正有幾位貴婦人朝這邊走來,國公夫人的名頭響亮又尊貴,卻也是真麻煩。
每回參加宴會,來寒暄套近乎的人絡繹不絕。
好在王氏也是個中高手,遊刃有餘地應付着往來的女眷,又不動聲色地擋掉好些個來試探江婼婚事的。
她是準備開始給女兒相看,可那也要等國公府先挑過人。
這麼急吼吼在平陽侯府賞花宴來打聽的,可見沒什麼眼力見,這樣的人家,王氏是看不上的。
王氏自己嫁的順心如意,在女兒的親事上更是慎重,定要精心挑個好的,讓女兒享一輩子福。
被王氏一力護住的江婼兀自走着神。
她在想母親方才提到祖母的事。
這位大長公主殿下當年下嫁齊國公府,一顆心卻永遠只偏在皇家那,生下長子後,就迫不及待地搬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多年來,親生骨肉別說抱了,見面也是少有。
大長公主要江婼入東宮,讓齊國公府與皇家更緊密地綁定在一起,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江婼眉心微蹙,她似乎得抓緊時間找下一只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