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哭喊求救的時候,林莞說的那些話,她到現在還言猶在耳,記憶猶新——
“流星,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死鬼爹。我跟了他這麼多年,到頭來什麼都沒留給我,還專門立了遺囑把所有東西都給你!憑什麼?我沒有你,我還有汐汐,只要你沒了,這些錢,就都是汐汐了。”
錢?
他們想屁吃呢!
她慢悠悠,卻又不無震驚地開口:“你你忘了?爸爸給我留了好多錢呢?你要是真不放心,你跟着我一起走,爸爸留下的錢,足夠我們生活了。”
林莞當然不會跟江流星走,臉色大變:“你聞叔叔對媽,對你這麼好,是錢能衡量的嗎?你說說,有幾個人能接受我有這麼大的女兒,還給你一百萬讓你隨便花?”
聞青山難堪的臉色因此稍緩。
江流星哪能讓他們舒坦了,說白了,她上輩子就輸在,說少了,給他們慣的。
都重生了,她給個什麼好臉色。
她一臉無辜,“是嗎?前幾天他送我的見面禮,怎麼0幾年的老款呢?”
“他買的那些東西,在我九歲的時候就給我買了一箱子。媽,你清醒點,他指定是窮的,那點錢,就想騙你進門,好算計我爸的遺產!”
江流星一字一句,每個字都戳在他們的心事上,不僅林莞臉色難堪,聞青山的臉色也是鐵青一片。
“莞莞,她不願意就算了,我該做的都做了,之後她去哪裏,我就管不着了。”
話落,聞青山甩手上樓。
客廳裏就只剩下林莞跟江流星兩個人。
林莞現在也不再裝模作樣,她板着臉:“你是要逼死我嗎?你還不如汐汐懂事,人家千金大小姐都沒有養成驕縱的習慣!”
江流星的心比超市殺魚的刀還冷,冷笑:“我爸死了十天都不到,你就改嫁,覺得我這不行,那不如她,那你留下來,你們做母女就好了啊!”
前世,林莞動不動就是說,在聞家不好過,她需要懂事隱忍,聽話。
這輩子她很清楚,所有的事情要從這一刻,畫上休止符。
屬於她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而聞家的所有人,她會挨個送她們下地獄!
江流星轉身離開了聞家,身後還傳來林莞恨鐵不成鋼的呵斥聲,“江流星,你不聽我的,你遲早要後悔的。到時候可別來求我。”
……
江流星確實無處可去,爸爸留下來的東西,她沒有仔細理清楚,就被騙光了,但粗略估計,幾百億是有的。
之前的家已經轉到了林莞名下,其他的住處她都不知道在哪兒。
她現在跟孤兒沒差,身懷壁玉,必然會招來餓狼,聞家和林莞從她這裏撈不到好處,肯定會想辦法的,聞家雖然不是大富,但是上頭有人罩着,聞青山手段陰損的很,弄死她一個全無依靠的小孤女,還是沒問題的。
她得找個靠山,至少能全面碾壓聞家的才行。
當然,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錢。
一個小時後。
她出現在了城北別墅區的獨棟小洋樓前。
她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戴着老花鏡的老人開門。
江流星禮貌的打招呼:“顧教授。”
沒想到顧教授看見她,頓時就冷下臉:“丫頭,你要是爲了錢來的,那你可以打道回府了!”
顧教授是父親的老師,也是父親遺囑的代理人。
父親去世後短短幾天,她被林莞用母女之情綁架欺騙,每天都登門鬧來要財產。
林莞嫁去聞家那點資本,都是她哭鬧誆騙從顧教授這裏要走的。
顧教授每次苦口婆心的勸她,可她非但不聽,甚至還報警抓顧教授。
上輩子最後,她爲了騙到最後一筆錢,謊稱自己被綁架了,教授帶着錢趕到的時候,看見完好的她,當場昏厥。
顧教授也是被她傷透了心,一場病後鬱鬱而終,到死都不肯再見她一面。
“我……”重生一次,江流星再見故人,只覺得心口酸的厲害。
“顧教授,我來不是爲了遺產,我是來跟你認錯的!”眼看着顧教授要關門,江流星焦急的開口。
顧教授可不信她:“你要是真能跟我認錯,太陽就會打西邊出來了!”
江舟是他最器重的學生,如果不是那次人爲事故,江舟壓根就不會死。
江舟信任他,不僅把遺產給他保管,還有重要的研究項目也一並交給了他。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江舟死前的最後一通電話:“老師,以你的身份跟地位,那些人不會動你,可我不行了。學生這輩子唯有兩件事不得圓滿,一是研究項目,關於國家,二是小女流星,林莞不是好人,勞煩老師多多幫學生看着點……”
江舟的話還沒有說完,死前的遺言還有江舟這個好學生的死去,成爲了顧教授心口上永遠的一道痛。
也正因爲如此,顧教授一直阻攔江流星繼承遺產,也是怕江流星得到遺產後,被林莞悉數拿走後傷害江流星。
江流星毫不猶豫,膝蓋一彎就要下跪。
她不跪聞青山,但眼前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長輩。
她有愧疚,還有後悔,她低着頭,真心實意的認錯:“顧爺爺,我真的是認錯的,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屢次不聽你勸告還報警抓你,害你名譽掃地。”
她跪在半掩的門口,想到上輩子經歷的一切,在聞家隱忍不掉的眼淚像是不值錢一樣往下掉,她重重磕在地上,“顧爺爺,之前你說的對,我媽就是想要爸爸留給我的這筆錢,不然她是不會把我帶在身邊的。”
“是我錯了,相信她真的愛我,相信她真的處境艱難,一次次的騙你。還認爲你在挑撥我跟母親的關系。”
“顧爺爺,我錯了,我不該不相信您。我好害怕,我沒有家人了,我只能來求您……”
江流星一邊叩頭一邊懺悔。
她的頭重重地砸在地面,腦海裏都是老人彌留時讓她滾出去的時候,失望的眼神。
若是她江流星真的有對不起的人,顧教授是唯一一個。
地面上是鋪好的青石板,一下又一下,江流星的頭很快就磕紅了。
顧教授眼神裏還有猶豫,這個小輩,說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江流星也有爲了拿錢,自己割腕的時候。
還是說,這是林莞教她這麼說的?
“你屢次問我要,遺囑和信物已經被我燒了,你別想了。”
顧教授說這話時,視線沉沉的落在江流星的身上,帶着打量。
江流星平靜的開口:“燒了就燒了,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我想知道,我爸爸有沒有留下別的什麼東西?”
“你想要什麼?”
顧教授眉眼銳冷。
江流星輕笑:“我想知道,他給我留話了嗎?”
江流星再次的磕頭,眼淚掉的更凶,“他一定留了,對不對?”
她上輩子一直繞着林莞轉,卻從沒懷疑過,父親爲什麼防林莞這個枕邊人,嚴謹到,只留那麼一點財產。
他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是不是早就把什麼都安排好了。
是不是對她,很失望?
這次,江流星流血了!
紅色的鮮血蜿蜒,江流星都沒有抬手去擦。
顧教授實在忍不了了,伸手江流星拽起來,可原諒的話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