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門開了!走啊!”

張守情那聲清亮又帶着點迫不及待的吆喝,被狂暴噴涌的金光洪流卷着,狠狠砸在張起靈耳邊。刺目的光芒幾乎要灼傷視網膜,門後那沉重古老的心跳被這蠻橫的氪金之力徹底壓制、撕碎,只剩下空間結構不堪重負的呻吟和金色能量流奔涌的轟鳴。

張起靈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推力從背後涌來,混雜着張守情那家夥嫌他動作慢、不耐煩地在他後腰上虛推了一把的力道。他幾乎是身不由己地被那金色的洪流裹挾着,踉蹌地沖過了那道被硬生生撕開的、流淌着熔岩般光芒的巨大裂口!

刺骨的冰冷,混合着雪沫的清新空氣,如同無數根細小的冰針,瞬間刺入口鼻,激得他一個寒顫。

眼前驟然開闊!

不再是那令人窒息的、被青銅和屍骸封閉的幽暗地獄。入眼是無邊無際、連綿起伏的銀白!巍峨的雪山如同沉睡的巨龍,在鉛灰色的蒼穹下靜默矗立,峰頂隱沒在低垂的流雲之中。參天的古鬆披着厚重的雪氅,枝椏被壓得低垂。寒風打着旋兒掠過雪原,卷起細碎的雪粉,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鑽石般的冷光。

出來了!

真的……出來了?!

張起靈猛地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這冰冷到肺腑都發疼的、卻無比自由的空氣。他下意識地回頭望去——身後,那道橫亙在巨大山體裂縫中的青銅巨門,裂口邊緣的金光正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熄滅。無數細碎的金色符文在空氣中閃爍、湮滅,發出細微的噼啪聲。巨大的門體發出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轟鳴,那道被暴力撕開的裂口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彌合,冰冷的青銅蠕動着,重新覆蓋了那驚世駭俗的傷痕,只留下更加繁復扭曲的紋路,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從未發生。

終極的規則,正在以它不可理解的方式,強行修復被“養老金”砸出來的窟窿。

張起靈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強行開啓青銅門……這根本是顛覆了他認知極限的事情!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誰?!他用的那種金色的、狂暴的力量……又是什麼?快穿局?退休金?這些詞句如同天書,卻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真實感。

他猛地轉回頭,目光急切地掃向前方雪坡,尋找那個罪魁禍首的身影。

然後,他萬年冰封、鮮少波動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一種名爲“愕然”的表情。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雪坡上,張守情正以一種近乎撒歡的姿態在雪地裏狂奔!他速度極快,身影在雪地上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帶起的勁風卷起兩道長長的雪浪。

“喲呵——!”一聲清越悠長的口哨聲劃破雪山的寂靜。

他前方不遠處,幾只體型巨大、羽毛呈現詭異青灰色、長着酷似扭曲人臉的怪異大鳥(人面鳥)正被驚得撲棱着翅膀,發出“嘎——嘎——”的刺耳鳴叫,笨拙地試圖飛離這個突然竄出來的煞星。

張守情的目標顯然不是驅趕它們。他足尖在裸露的黑色岩石上一點,身形如鬼魅般拔高,精準無比地掠到一只飛得稍低的人面鳥上方!在張起靈幾乎以爲他要下殺手的瞬間,張守情那只骨節分明、剛剛還夾住黑金古刀的手,卻只是帶着點惡作劇般的輕快,快如閃電地在那人面鳥頭頂最蓬鬆的一撮翎毛上狠狠一捋!

“噗嚕嚕——!”

一大撮青灰色的羽毛夾雜着雪沫,被硬生生薅了下來!那只倒黴的人面鳥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如同被踩了脖子的鴨子,失去平衡,翻滾着栽向旁邊的雪窩,把旁邊的同伴也撞得東倒西歪,一時間鳥毛與雪沫齊飛,驚叫共寒風一色!

“哈哈哈哈哈!”罪魁禍首張守情穩穩落在雪地上,捏着那撮鳥毛,叉腰看着那群狼狽不堪、連滾帶爬飛遠的人面鳥,笑得前仰後合,眼角都沁出了點生理性的淚花,在雪光映襯下亮晶晶的。那笑聲肆意張揚,充滿了孩童惡作劇得逞般的純粹快樂,與這肅殺冰冷的雪山格格不入。

張起靈:“……”

他抱着手臂,黑金古刀不知何時已收回背上,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站在一塊凸起的黑色岩石旁。冷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裏,清晰地倒映着雪坡上那個上躥下跳、精力過剩的身影。那眼神裏,混合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對剛才暴力開門事件的巨大震撼,以及此刻如同實質般溢出的、足以凍僵空氣的無語和……嫌棄。

這神經病,到底哪來的?

還沒等張起靈消化完眼前這極具沖擊力的畫面,張守情的注意力又被新的“玩具”吸引了。

一道小小的、迅捷無比的金棕色影子,如同閃電般從一株雪鬆的枝頭竄下,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幾個淺淺的梅花印,又飛快地竄向另一株樹。

是一只肥碩的雪地鬆鼠。

“嘿!小東西別跑!”張守情眼睛一亮,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他瞬間把手裏那撮鳥毛一扔,身體伏低,足下發力,整個人像一張拉滿的弓猛地彈射出去!速度比剛才追鳥時更快!雪地上只留下一串幾乎看不清間隔的淺淺腳印!

那鬆鼠被這突然爆發的恐怖速度嚇得魂飛魄散,“吱!”地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驚叫,後腿猛蹬,爆發出吃奶的力氣,化作一道金棕色的流光,慌不擇路地在嶙峋的岩石和低矮的灌木間瘋狂逃竄!蓬鬆的大尾巴因爲極度的驚恐和高速的轉向,在身後甩得幾乎要飛起來!

“這邊!哈哈!小短腿還挺快!”張守情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在復雜的山石地形中閃轉騰挪,靈活得不可思議。他時而躍上巨石,時而俯身鑽過倒木,嘴裏還不停發出毫無意義的、帶着興奮的吆喝聲,純粹是在享受這追逐的快感。

鬆鼠被追得屁滾尿流,好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那雙“魔爪”,最終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嗖”地一下竄上最高最細的一棵雪鬆樹梢,死死抱着纖細的枝椏,小胸脯劇烈起伏,對着樹下那個仰着頭、一臉“你下來呀”表情的恐怖兩腳獸,發出了憤怒而驚恐的、“吱吱吱吱吱!”一連串急促的尖叫,仿佛在破口大罵。

張守情叉着腰站在樹下,看着樹梢上那個炸毛的小毛團,樂不可支:“嘿,脾氣還不小!”

“咕嚕嚕嚕——!!!”

一聲驚天動地、悠長響亮、足以震落鬆枝積雪的腹鳴,如同悶雷般毫無預兆地炸響,瞬間蓋過了寒風的呼嘯,也蓋過了鬆鼠憤怒的吱吱聲。

張守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樹梢上罵罵咧咧的鬆鼠也嚇得一哆嗦,差點掉下來。

站在岩石旁當背景板的張起靈,抱着手臂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目光精準地投向張守情平坦的腹部。那眼神,仿佛在說:鬧夠了?

張守情揉了揉自己發出嚴重抗議的肚子,臉上那點孩子氣的興奮瞬間被一種更原始的、屬於飢餓的萎靡取代。他戀戀不舍地又瞥了一眼樹梢上警惕的鬆鼠,砸吧砸吧嘴:“算了,肉太少,不夠塞牙縫的。” 隨即,他那雙碎金色的眼瞳開始像探照燈一樣在雪坡上逡巡,尋找着更“實在”的目標。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了一只正在不遠處雪地裏刨食的肥碩雪雞。那家夥羽毛厚實,渾然不覺危險臨近。

“就你了!”張守情眼睛一亮,身影再次消失。

五分鍾後。

一堆篝火在避風的岩石凹處噼啪作響,橘紅色的火苗舔舐着冰冷的空氣,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張守情盤腿坐在火堆旁,手裏拎着那只已經被處理幹淨(手法極其粗暴,毛拔得不太幹淨,內髒似乎也沒掏徹底)、光溜溜的雪雞,一臉期待地看向坐在對面、正默默用雪擦拭黑金古刀刀身的張起靈。

“小哥,”張守情把雪雞往前遞了遞,語氣理所當然,“烤了它!”

張起靈擦拭刀身的動作頓住了。他抬起眼皮,那雙冰封的眸子沒什麼情緒地掃過張守情,又落在那只處理得頗爲潦草的雪雞上,最後重新定格在張守情寫滿“快點烤”的臉上。

沉默。

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

張守情被看得有點發毛,又往前遞了遞:“看我幹嘛?動手啊!難道讓我烤?”他理直氣壯地補充,“我告訴你,我做的飯,色香味俱毒!吃過的都說……呃,基本沒活口能評價。所以,這種技術活,當然得你來!”

張起靈的薄唇似乎抿得更緊了一分。他沉默地放下刀,伸手接過了那只雪雞。動作幹淨利落,看不出絲毫勉強,也看不出任何熱情。

只見他用一根削尖的樹枝利落地將雪雞串好,然後,極其自然地將串着雞的樹枝,穩穩地架在了篝火上方的木架上。動作熟練,一氣呵成。

張守情滿意地點點頭,搓着手,滿懷期待地盯着那只漸漸被火舌包裹的雞,仿佛已經聞到了誘人的肉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篝火很旺。

張起靈坐姿筆直,目光沉靜地落在跳躍的火焰上,如同入定的老僧。

張守情則從一開始的期待,慢慢變成了疑惑,然後是……驚恐。

那雞……它怎麼……開始變黑了?

不是那種誘人的焦糖色,而是從表皮開始,以一種均勻而穩定的速度,向着純粹的、深邃的、如同木炭般的黑色轉變!油脂滴落在火堆裏,發出“滋啦”的響聲,伴隨着一股……越來越濃鬱的、蛋白質被徹底碳化的獨特焦糊味。

張起靈依舊一動不動,仿佛眼前這只正走向毀滅的雞與他毫無關系。

“喂喂喂!小哥!糊了!翻個面啊!”張守情終於忍不住了,指着那團越來越黑的物體叫道。

張起靈聞言,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火上的雞。然後,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極其精準地捏住樹枝的一端,手腕微微一轉——雞被翻了個面。

動作精準,力道完美。

然而,被翻過來的那一面,情況並沒有絲毫好轉。它只是從“均勻黑化”,變成了“一半焦黑一半還勉強維持着生肉顏色”的詭異狀態。

張守情:“……” 他張了張嘴,感覺自己的胃在抽搐。

又過了幾分鍾。

當那只雪雞徹底變成了一坨形狀勉強可辨、通體漆黑、散發着濃烈焦炭氣味的物體時,張起靈終於將它從火上取了下來。動作依舊穩定,仿佛他取下的不是失敗品,而是一件完成度極高的藝術品。

他面無表情地將這團黑炭遞還給張守情。

張守情看着遞到眼前的“烤雞”,又抬頭看看張起靈那張依舊沒什麼表情、仿佛寫着“熟了,可以吃了”的俊臉。

空氣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篝火還在不識趣地噼啪作響。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眼神坦蕩(?),一個眼神絕望。

最終,飢餓戰勝了恐懼(和尊嚴)。張守情認命地接過了那團黑炭。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摳掉最外面一層焦黑如炭的硬殼,露出裏面……嗯,裏面是半生不熟、還帶着血絲的肉,以及一些被高溫烤得硬邦邦、口感如同嚼蠟的部分。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着焦糊、腥膻和生肉氣的味道直沖腦門。

他閉了閉眼,帶着一種壯士斷腕般的悲壯,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咯嘣!”

一聲脆響,不知道是咬到了焦炭還是骨頭。

張起靈默默地看着他扭曲的表情,然後也伸出手,面無表情地撕下一條同樣賣相淒慘的雞腿肉,塞進嘴裏,機械地咀嚼着。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但吞咽的動作似乎比平時艱難了那麼一絲絲。

兩個人,兩個武力值足以掀翻一個小世界的存在,此刻在長白山深處的寒風裏,圍着一堆篝火,沉默地、艱難地對付着手中堪稱“生化武器”的晚餐。氣氛沉重得如同在舉行某種默哀儀式。

張守情用力咽下一口又柴又腥還帶着糊味的肉,感覺自己的味蕾正在集體抗議自殺。他猛地將手裏啃了一半的黑炭扔進火堆,濺起幾點火星。

“不行了!忍不了了!”他痛苦地抹了把臉,像是做出了一個關乎未來幸福生活的重大決定,語氣斬釘截鐵,“小哥,我覺得我們當務之急,不是什麼終極,不是什麼怪物,更不是回那破門裏待着!”

他抬起眼,碎金色的眼瞳在火光映照下閃爍着對美食無比渴望的光芒,無比嚴肅地看向對面同樣放下“食物”的張起靈。

“我們得趕緊找個會做飯的!必須的!立刻!馬上!刻不容緩!”

張起靈正低着頭,用雪仔細地擦拭着指尖沾上的焦黑油污。聽到張守情這飽含血淚的控訴和訴求,他擦拭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會做飯的……

一個模糊的身影,毫無征兆地撞進了他沉寂的腦海。

那人似乎總愛穿着件深色的夾克,臉上常年架着一副遮住大半表情的墨鏡。記憶的碎片裏,彌漫着一種溫暖的食物香氣——不是這種焦糊味,是真正的、帶着煙火氣的、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那人好像經常在某個……光線明亮、鍋碗瓢盆齊全的地方忙碌?腰間似乎還系着條格格不入的、洗得發白的圍裙?嘴角總是習慣性地勾着,露出一口在燈光下格外晃眼的白牙,用帶着點戲謔的腔調說着什麼……

黑瞎子。

這個名字,如同沉入水底的魚漂,突兀地浮了上來。

張起靈抬起眼,望向還在喋喋不休抱怨“嘴裏一股焦炭味”的張守情。篝火跳躍的光影在他冰封的眼底晃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融化了一絲。

他沉默了幾秒,就在張守情以爲他又要裝聾作啞時,那兩片薄唇動了動,吐出一個清晰而簡短的音節:

“嗯。”

張守情一愣,抱怨戛然而止:“嗯?嗯是什麼意思?你有目標了?”

張起靈沒再看他,只是將擦拭幹淨的刀緩緩插回背後的刀鞘,動作沉穩。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雪地和火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目光投向山下被暮色籠罩的、蒼茫的森林方向,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卻帶着一種明確的指向性:

“瞎子。”他頓了頓,似乎在確認這個稱呼,“會做。”

猜你喜歡

我馬甲掉了,相親對象幹的免費版

小說《我馬甲掉了,相親對象幹的》以其精彩的情節和生動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書迷的關注。作者“長幸常幸”以其獨特的文筆和豐富的想象力爲讀者們帶來了一場視覺與心靈的盛宴。本書的主角是蘇阮顧振國,一個充滿魅力的角色。目前本書已經連載,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長幸常幸
時間:2025-12-06

偷偷養崽,作精前男友天天求復合後續

如果你喜歡閱讀豪門總裁小說,那麼一定不能錯過偷偷養崽,作精前男友天天求復合。這本小說由知名作家君莫聞創作,以陸池衍蘇念爲主角,講述了一段充滿奇幻與冒險的故事。小說情節緊湊、人物形象鮮明,讓讀者們沉浸其中,難以自拔。目前,這本小說已經更新136562字,快來一探究竟吧!
作者:君莫聞
時間:2025-12-06

偷偷養崽,作精前男友天天求復合免費版

口碑超高的豪門總裁小說《偷偷養崽,作精前男友天天求復合》,陸池衍蘇念是劇情發展離不開的關鍵人物角色,“君莫聞”作者大大已經賣力更新了136562字,本書連載。喜歡看豪門總裁類型小說的書蟲們沖沖沖!
作者:君莫聞
時間:2025-12-06

十八次死劫?沒事,我老公命硬完整版

備受矚目的年代小說,十八次死劫?沒事,我老公命硬,以其精彩的情節和生動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書迷的關注。作者吃把魚腥草以其獨特的文筆和豐富的想象力,爲讀者們帶來了一場視覺與心靈的盛宴。目前,這本小說已經連載。如果你喜歡閱讀年代小說,那麼這本書一定不能錯過!
作者:吃把魚腥草
時間:2025-12-06

南星紀明淮免費閱讀

《十八次死劫?沒事,我老公命硬》中的南星紀明淮是很有趣的人物,作爲一部年代類型的小說被吃把魚腥草描述的非常生動,看的人很過癮。《十八次死劫?沒事,我老公命硬》小說以149784字連載狀態推薦給大家,希望大家能喜歡看這本小說。
作者:吃把魚腥草
時間:2025-12-06

系統任務達成!我交出兵權遠走高飛筆趣閣

備受矚目的歷史腦洞小說,系統任務達成!我交出兵權遠走高飛,由才華橫溢的作者“青涯”創作,以蘇揚顧冥煙的冒險經歷爲主線,展開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如果你喜歡歷史腦洞小說,那麼這本書一定不能錯過!目前這本小說已經連載,趕快來一讀爲快吧!
作者:青涯
時間:2025-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