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直播間。
彈幕，出現了零點一秒的空白。
緊接着，便是水友的驚嘆。
【臥槽！！！！】
【臥槽臥槽臥槽我看到了什麼！！！】
【這他媽是什麼東西！怪獸嗎？！】
【那兩條腿，我滴個龜龜，比我的腰都粗！】
【沒有翅膀！這鳥沒長翅膀！】
【頭那麼小，身子那麼壯，這比例也太奇怪了！】
【剛剛專家們是不是在說......恐鳥？】
海量的“臥槽”幾乎將屏幕完全淹沒。
初雪握着自拍杆的手在劇烈地顫抖，鏡頭也隨之晃動。
她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擠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節。
“這......”
“這......這......這就是......恐鳥？”
她甚至不敢確定自己發出了聲音。
整個世界都仿佛在耳邊嗡嗡作響。
那巨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另一側的密林深處。
但它奔跑時帶起的風，卷起的落葉，以及那沉重的腳步聲，依舊在空氣中回蕩。
初雪猛地打了個激靈，作爲主播的專業素養在此時強行壓下了心底的驚駭。
她想起了直播間另一頭的專家們。
他們才是此刻唯一能給出答案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顫抖的雙手，將直播的鏡頭猛地拉近。
手機屏幕對準了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盡管那裏只剩下簌簌晃動的枝葉。
“教授們！”
“快看！”
“你們快看啊！”
“這......這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恐鳥？”
遠在千裏之外的頻道會議室裏，早已是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言之鑿鑿，試圖用科學捍衛真理的專家們。
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在原地。
李教授的老花鏡滑到了鼻尖，可他渾然不覺。
陸河教授更是整個人都快要貼到屏幕上去了。
屏幕上的畫面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但對於他們這些浸淫此道一生的專家來說，已經足夠了。
那獨特的身體結構。
那沒有翅膀的巨大身軀。
那與化石記錄中分毫不差的骨骼形態。
李教授顫抖着手，在身旁的電腦上飛快地操作起來。
他調出了國家級生物數據庫，輸入了關鍵詞。
屏幕上，一幅幅根據化石繪制的恐鳥復原圖。
與直播畫面裏那驚鴻一瞥的身影，開始進行像素級的比對。
分毫不差。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陸河教授緩緩地向後退了一步，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是恐鳥。”
“而且......是成年雄性。”
李教授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數據對比圖。
他扶了扶眼鏡，用一種近乎夢囈的語氣補充道。
“看它的步幅和身形比例，體重......體重至少在兩百五十公斤以上。”
“太不可思議了......”
“這完全顛覆了我們對古生物地理分布的所有認知。”
兩位頂級專家的確認，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頻道裏，短暫的死寂之後，爆發出了遠比之前更加激烈的緊急討論。
這一次，不再是質疑，而是深深的憂慮與恐懼。
“確認了......真的是恐鳥......”
“一個本該在新西蘭沉睡了數百年的物種，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不合邏輯！這片山脈的生態系統，根本不可能獨立演化出這種巨型走禽！”
陸河教授的擔憂，顯然比其他人更深一層。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着，眼神裏充滿了凝重。
“問題比我們想象的更嚴重。”
“恐鳥是巨型植食性動物，它的食量非常驚人。”
“如果它們在這裏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種群，哪怕數量不多。”
“也足以對本地的植物多樣性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一些稀有的、低矮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可能會在短時間內被啃食殆盡。”
一個外來物種的入侵，對本土生態來說，往往是滅頂之災。
更何況，這是一個本該滅絕的史前巨獸。
“而且，”陸河教授的聲音愈發沉重，“別忘了天上還有哈斯特巨鷹。”
“一只頂級的、不屬於這裏的掠食者，加上一種頂級的、同樣不屬於這裏的植食者。”
“它們會徹底打破這裏原有的生態平衡，原有的食物鏈會被撕得粉碎。”
“這裏......會變成一個全新的，我們完全未知的史前生態孤島。”
專家們的擔憂，普通觀衆們暫時還無法體會。
此刻的直播間裏，早已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所主宰。
震撼。
興奮。
以及無與倫比的刺激。
【我靠！我靠！我剛剛是不是見證歷史了？】
【什麼叫歷史？這叫神話照進現實！】
【這簡直是現實版的《侏羅紀公園》吧！】
【不！比侏羅紀公園刺激多了！那玩意兒是電影，咱們這可是現場直播！】
【媽媽問我爲什麼跪着看直播......】
【前面的，我直接滑跪！主播，鏡頭跟上啊！我要看神仙打架！】
【雕兄 vs 鳥憨憨！史前大戰一觸即發！賭一包辣條，我壓雕兄贏！】
【那可不一定，你看那恐鳥的大粗腿，一腳踹過去，雕兄也得懵圈吧？】
水友們的熱情被徹底點燃。
他們忘記了科學，忘記了邏輯，只想看一場前所未見的曠世對決。
初雪看着飛速滾動的彈幕，又看了看身邊一臉平靜，仿佛早已司空見慣的朵朵。
心中的驚駭慢慢被巨大的好奇心所取代。
“朵朵。”
初雪問道。
“那個......大灰，就是天上的大鷹，它......它經常抓這種大鳥嗎？”
朵朵用力地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是理所當然。
“對呀。”
“爸爸說，恐鳥的肉很嫩，大灰最喜歡吃了。”
恐鳥肉很嫩......
大灰最喜歡吃了......
這幾個字，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陸河教授剛剛端起水杯的手，猛地一抖，水灑了一桌子。
直播間的水友們更是直接炸開了鍋。
【？？？我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詞？】
【恐鳥肉很嫩？小妹妹你爸爸是何方神聖？貝爺嗎？】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我們在這兒震驚物種復活，人家已經開始研究食譜了？】
【格局！這就是格局！】
初雪繼續追問那個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那......那大灰每次都能抓到嗎？”
畢竟，那只恐毒鳥看起來那麼龐大，那麼強壯。
朵朵聽到這個問題，可愛地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認真回憶。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開始掰着手指計算。
“不一定哦。”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回答。
“恐鳥跑起來很快很快的，那個大長腿，一步能邁好遠呢。”
“有一次，大灰都快抓到它了，結果那只大恐鳥‘噗通’一下，直接跳進河裏跑掉了。”
這個細節，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來，這場史前級別的捕獵，並非是單方面的碾壓。
恐鳥，並非是待宰的羔羊。
它會跑，會利用地形，甚至會遊泳。
這讓即將可能發生的對決，變得更加充滿了懸念與未知。
就在所有人都在消化這些驚人信息的時候。
朵朵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她的小手不再指向遠處的樹林，而是指向了湛藍的天空。
“姐姐快看！”
“大鷹要準備抓它啦！”
“它盯上那只恐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