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朵朵天真爛漫的聲音，傳到了直播間幾百萬觀衆的耳朵裏。
國際會議頻道裏，剛才還因爲哈斯特巨鷹的出現而沸騰的專家們。
此刻像是被集體施了定身術。
他們臉上的表情，從震撼，到錯愕，再到荒謬。
家裏......還有一只伴兒呢？
養的？
這個詞，對於這些窮盡一生研究鳥類的專家來說，簡直比哈斯特巨鷹復活還要離譜。
陸河教授拿着手機的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他身邊的助手連忙扶住他。
“陸教授，您沒事吧？”
陸河對着會議頻道的麥克風，反駁道。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哈斯特巨鷹是頂級掠食者，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它們是因爲唯一的獵物，恐鳥的滅絕，才跟着一同走向消亡的。”
“這種凶悍到極點的猛禽，怎麼可能被人類飼養？”
頻道裏的其他專家也終於反應過來。
【史密斯：陸，我一定是沒睡醒，那個孩子說的是‘養’？她用的是‘養’這個詞嗎？】
【鈴木：這比哥斯拉出現在東京灣還要荒誕。】
【哈斯特巨鷹的性情暴烈，根本不具備被馴化的可能性！】
【法布爾：也許......只是孩子的童言無忌？】
【她可能只是見過，然後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
對，一定是這樣。
小孩子嘛，分不清野生和飼養的區別，很正常。
初雪此刻也終於從那句“家裏還有一只伴兒呢”的暴擊中回過神來。
她看着彈幕上已經刷瘋了的“臥槽”和“？？？”。
她蹲下身，讓自己和朵朵平視，問道。
“朵朵，你跟姐姐說實話。”
“你沒有騙姐姐吧？”
“天上飛的這個大鷹，還有家裏那只，真的是......你爸爸養的嗎？”
初雪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多希望朵朵搖搖頭，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然而，朵朵卻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一臉“你怎麼能懷疑我”的認真表情。
“真的！”
小家夥重重地點頭，生怕初雪不信。
“爸爸說天上的這個是大灰。”
“它們可乖了。”
“爸爸說它們乖的時候，還能帶我在天上飛一小圈呢。”
帶着一個孩子......在天上飛？
用一只滅絕了五百年的哈斯特巨鷹？
陸河教授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扶着桌子才勉強站穩，眼前陣陣發黑。
瘋了。
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初雪張着嘴，已經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朵朵。
【我沒聽錯吧？我剛剛是出現幻覺了嗎？】
【騎着哈斯特巨鷹上天？妹妹，你是不是動畫片看多了？】
【前面的，你看看天上的鷹，再看看妹妹的臉，你覺得她在開玩笑嗎？】
【三觀重塑中，請勿打擾......】
【我活了三十年，頭一次知道原來‘吹牛’真的可以上天啊！】
【主播！快問問她爸爸還缺不缺兒子！二十多歲，上過大學，會自己吃飯的那種！】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已經是荒誕的頂點時，朵朵又有了新的動作。
她抬起小手指着天空。
那只盤旋的哈斯特巨鷹，似乎鎖定了一個方向，開始降低高度。
“噓。”
朵朵將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她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小大人的口吻解釋道。
“大灰在找恐鳥呢，恐鳥跑起來很快，大鷹捕獵的時候不能喊它，會生氣的。”
恐鳥。
當這兩個字從朵朵嘴裏冒出來的時候。
國際會議頻道裏，剛剛因爲“騎鷹飛行”而陷入崩潰的專家們，再一次集體宕機。
陸河教授扶着自己的眼鏡，鏡片下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
“恐鳥......”
“她提到了恐鳥......”
史密斯教授的聲音緊跟着響起，帶着濃濃的困惑與不解。
“恐鳥是新西蘭特有的多種巨型走禽的統稱，同樣早就滅絕了！”
“而且，根據化石記錄，成年恐鳥。”
“尤其是巨型恐鳥，身高可達三點六米，體重超過兩百公斤！”
“哈斯特巨鷹雖然是它們的唯一天敵，但捕獵的也大多是幼年或者小體型的恐鳥。”
“一只十五公斤的巨鷹，怎麼可能去捕獵一頭兩百多公斤的成年恐鳥？”
“這不符合掠食者與獵物的基本規律！”
專家們的討論，初雪一個字也聽不見。
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朵朵的話吸引了。
她對這些滅絕生物一無所知，只是順着孩子的話，好奇地問道。
“恐鳥是什麼呀？聽起來好像很大，天上的大鷹......夠吃嗎？”
這個問題，問出了直播間所有普通觀衆的心聲。
朵朵踮起腳尖，努力地指向遠處一片茂密的樹林。
她的語氣裏帶着顯而易見的驕傲，仿佛在炫耀自家的豐盛晚餐。
“夠吃！”
“那些恐鳥可大了，比村頭王大爺家的小牛還要大呢。”
“大灰抓到一只，能和我們一起吃好幾天呢。”
比小牛還大。
一次能吃好幾天。
這些信息，通過直播，清晰地傳到了陸河教授的耳朵裏。
他再也撐不住了，身子一軟，跌坐回椅子上。
他搖頭，像是要將這些荒謬絕倫的信息從腦子裏甩出去。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恐鳥是植食性動物！它們的主要食物是植物的根莖和果實，性情相對溫順，行動遲緩！”
“而且，恐鳥是新西蘭的標志性物種。”
“從未在亞洲，更不用說在我國有過任何化石或生存記錄！”
“這裏的生態環境，氣候，植被，根本就不匹配！完全不符合物種的地理分布規律！”
頻道裏的其他專家也紛紛附議。
【陸說的沒錯，這是最基本的生物地理學常識！】
【一個新西蘭特有種，跨越整個大洋出現在亞洲內陸？這比物種復活更離譜！】
【這完全違背了我們已知的一切！這裏沒有它生存的土壤！】
專家們用盡了畢生所學。
試圖證明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荒誕的誤會，一場匪夷所思的鬧劇。
科學的尊嚴，不容挑釁。
然而，話音剛落。
直播間的鏡頭裏，就在朵朵手指的那個方向。
一片濃密的灌木叢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下一秒。
一道巨大的身影猛地從樹林裏沖了出來，從鏡頭前一閃而過。
那是一只巨型鳥類，它邁着兩條粗壯得如同樹幹的腿奔跑。
它沒有翅膀，全身覆蓋着土褐色的羽毛，一個碩大的腦袋高高揚起。
僅僅是跑過鏡頭，就能判斷出它的身高，絕對接近三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