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裹挾着細雪掠過太原平原,戰鼓震得凍土裏的白骨都在震顫。北漢軍旗在箭雨中獵獵作響,旗杆上密密麻麻插滿宋軍的箭矢,像極了垂死的蒼鷹。刀光劍影間,血肉橫飛,骨笛的悲鳴與將士的嘶吼交織成一曲淒厲的戰歌。北漢的旗幟在風中搖曳,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報!"渾身浴血的傳令兵撞開帳門,血水在羊毛氈上拖出蜿蜒的軌跡,"白馬嶺遼軍...全軍覆沒!"火光照亮他半邊焦黑的臉,眼窩裏還嵌着未拔的箭鏃。
帳內死寂如墳。劉業盯着案上開裂的兵符,那是先帝親賜的虎符,此刻裂紋正沿着龍紋蔓延。劉將軍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抬眼望向帳外,遠處太原城的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仿佛一座孤島,正被洶涌的宋軍浪潮吞沒。
“遼國援軍……竟敗得如此之快?”劉將軍低聲喃喃,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他深知,北漢的最後一線希望已隨着遼軍的覆滅而破滅。太原城內糧草斷絕,百姓易子而食,城外宋軍鐵桶般的圍困已持續數月。敗局已定,但他仍不願就此放棄。
“將軍,我們……該如何是好?”副將的哽咽聲突然刺破寂靜。
遠處傳來沉悶的撞門聲——宋軍的投石機開始轟擊城牆。
劉將軍沉默片刻,忽然提起長槍,大步走出帳外。他翻身上馬,鐵甲縫隙裏滲出的血很快凝成冰碴。"傳我將令,全軍隨我破陣!"沙啞的吼聲驚飛城頭寒鴉,殘兵們攥着豁口的刀刃,在泥濘中踏出串串血印。
汾水河畔殺聲震天。劉業的長槍化作銀龍,槍尖挑飛宋軍頭盔時,瞥見對方眼底的恐懼。
“即便敗局已定,我劉業也要爲北漢流盡最後一滴血!”他低吼一聲,策馬沖向敵陣。身後,北漢殘兵見狀,紛紛舉起刀劍,跟隨他沖向那片刀山劍海。
然而,就在這一刻,北漢的陣線中突然爆發出一聲震天的呐喊,仿佛是絕境中的最後掙扎,又似是逆境中的絕地反擊。北漢的將士們,雖然衣甲殘破,身上滿是傷痕,但眼中卻燃燒着不屈的火焰。他們緊握着手中的刀劍,踏着同伴的鮮血,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推進。敵軍的攻勢如狂風暴雨,一波又一波地沖擊着北漢的防線,但每一次都被北漢將士們用生命和鮮血頑強地阻擋。戰場上,雙方的士兵糾纏在一起,刀刃與刀刃碰撞,鮮血與鮮血交融。戰鼓聲愈發急促,仿佛在催促着戰士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
馬蹄聲如雷,劉將軍的身影在戰場上如同一道閃電,直插宋軍陣中。他的長槍揮舞,所過之處,宋軍士兵紛紛倒下。然而,宋軍的包圍圈越來越緊,北漢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汾水河畔的土地。
劉將軍的戰馬終於力竭倒地,他翻身而起,手持長槍,獨自面對蜂擁而至的宋軍。他的盔甲已被鮮血浸透,但他的目光依舊堅定。
"劉將軍!"高台上的曹彬揮開親兵,"君主愛才如命,何苦爲將傾之廈陪葬?"楊業抹去臉上血污,望着漫山遍野的"宋"字旌旗,想起太原城百姓易子而食的慘狀。再戰下去只會生靈塗炭,北漢已然大勢已去!他緩緩鬆開緊握的長槍,槍尖因墜地發出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