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太原城破,北漢滅亡。劉將軍因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被宋太宗趙光義召見。宋太宗趙光義恢復了他的本姓“楊”,並繼續使用“業”作爲名字,並任命他爲代州刺史,鎮守雁門關,抵御遼軍。
雁門關的罡風撕扯着新換的宋字將旗。楊業撫摸着腰間新鑄的虎符,冰涼的觸感與記憶裏北漢兵符截然不同。暮色中,北方遼軍的營帳亮起星火,像極了太原城外那夜的投石機火球。他握緊劍柄,任風沙灌進甲胄——這一次,他要守的不再是某個王朝,而是腳下這片浸透鮮血的土地。
寒風呼嘯,北方的天空陰沉如鐵,仿佛隨時會壓下來。楊業率領身後八百精銳騎兵,奉命突襲遼軍的一處糧草營地。
突襲進展得比預想更快。當宋軍如鬼魅般突入營地,遼軍守卒甚至來不及吹響號角。楊業的長刀劈開營帳時,糧草堆騰起的烈焰瞬間照亮半邊天。
可就在他下令撤離的刹那,四面忽然響起尖銳的胡哨——匆忙趕來的遼軍騎兵從丘陵後涌出,箭雨密得如同深秋驟雨。
楊業的長刀舞出銀白弧光,將射向面門的箭矢紛紛隔開。左肩突然傳來刺骨劇痛,一支淬毒的狼牙箭深深沒入肩胛。
“將軍!”副將李沖的驚呼聲混着刀刃相擊聲傳來,楊業悶哼着扯斷箭杆,黑血順着指縫滴落在馬鞍上:“撤!不可戀戰。”
回到軍營時,楊業已因傷口處毒性發作,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昏迷前的最後意識,是被抬進軍帳時看見的一雙素白的手。霖醫師捻着銀針的手指微微發顫,身旁灰衣青年動作利落地調配藥粉。宋楚然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楚然,去取些止血散來。”霖醫師吩咐道。宋楚然點頭應聲,動作利落地取來藥箱,隨後站在一旁,靜靜看着師傅爲楊業處理傷口。
毒發的七日七夜裏,總有帶着草藥清香的手爲他擦拭冷汗。楊業在半夢半醒間捕捉到青年溫軟的嗓音,恍惚覺得比軍中粗糲的男聲悅耳許多。
起初,楊業只當他是個小隨從,相處久了,便發現這青年心思細膩,行事周全,仿佛自帶一種獨特的氣質,倒也並無多慮。
她日夜守在楊業身邊,爲他換藥、煎藥,無微不至。
數日後,楊業傷勢稍好,便在營中散步,宋楚然隨行。兩人並肩而行,瞥見宋楚然被寒風吹起的鬢發,忽然發現那輪廓竟比營外的山月還要柔和。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一日深夜,軍營突遭敵軍偷襲。楊業被驚醒時,營帳外已是殺聲一片,火光將宋楚然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楊業抄起長槍的瞬間,宋楚然已將長劍出鞘。敵軍如潮水般涌來,楊業揮刀斬殺着沖在前面的敵兵,而宋楚然則在一旁用劍抵擋着敵人的進攻。危急之際,遼將的長槍直取楊業後心時,宋楚然竟以血肉之軀擋在身前。劍鋒刺入肩胛的悶響傳來,斷裂的發帶飄落在地,如瀑青絲傾瀉而下。
楊業瞳孔驟然收縮。揮槍斬殺敵將,此時懷中人,染血紅了白袍,這分明是女子玲瓏的曲線。宋楚然氣若遊絲的解釋混着硝煙:"自幼女扮男裝隨師學醫...不想連累師傅被軍法處置...將軍莫怪"溫熱的血浸透她的衣襟。楊業見狀,頓時愣住,他望着懷中女子不知所措!原來戰場上最灼人的不是箭傷,而是此刻慌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