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劇痛像要把骨頭拆開,陳默弓着背咳了兩聲,嚐到嘴裏淡淡的血腥味。剛才那記重拳力道太猛,震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發顫。
眼前的感染者——曾經那個腿上帶傷的年輕男人,此刻完全變了模樣。青黑色的皮膚緊繃在膨脹的肌肉上,血管像蚯蚓般在皮膚下遊走,泛着暗紅的光。他咧着嘴,露出尖利的犬齒,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氣音,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濃烈的腥臭味。
“嗬……”感染者猛地低下頭,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曲,像條準備撲食的毒蛇。
陳默握緊消防斧,強迫自己忽略胸口的疼痛。體內那股溫和的力量正在加速流轉,修復着受損的部位,同時也讓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他能“看”到感染者體內那團狂暴的暗紅能量,正隨着它的動作在四肢百骸間沖撞。
就是現在!
感染者猛地撲了上來,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帶着撕裂空氣的風聲。陳默沒有硬接,側身滑步躲開,同時將消防斧橫劈出去,擦着感染者的肋骨劃過,帶起一串暗褐色的血珠。
“嗷——”
感染者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反手一爪抓向陳默的後背。陳默早有預判,俯身一滾,躲開了這致命一擊,後背卻還是被爪風掃到,火辣辣地疼。
他趁機拉開距離,喘了口氣。這家夥不僅速度快,防御也變強了,剛才那一斧居然沒造成致命傷。
樓道狹窄,不利於周旋。陳默瞥了一眼單元門,外面的嘶吼聲越來越近,顯然有其他感染者被吸引過來了。再拖下去,他只會被活活圍住。
必須速戰速決。
陳默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將體內的力量緩緩凝聚在右手。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變得越來越熾熱,像握着一團跳動的火焰。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調動這股力量,心裏沒底,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感染者再次撲來,這一次它學聰明了,左右騰挪,封鎖了陳默所有閃避的路線。
陳默沒有躲閃,反而迎着感染者沖了上去!
在兩人距離不足一米的時候,他猛地將凝聚了力量的右手按向感染者的胸口!
“嗡——”
一股無形的沖擊波以兩人爲中心擴散開來,陳默的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與感染者體內的暗紅能量狠狠撞在一起。
感染者的動作瞬間僵住,眼睛裏的暗紅火焰劇烈地跳動了幾下,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它低頭看着陳默按在自己胸口的手,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陳默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瘋狂地侵蝕着那團暗紅能量,像陽光驅散黑暗。但這股力量的消耗也極大,他的腦袋開始發暈,眼前陣陣發黑。
“給我……破!”
陳默低吼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力量猛地向前推送!
“噗嗤!”
感染者的胸口炸開一個血洞,暗褐色的液體混合着破碎的內髒噴涌而出。它的身體晃了晃,眼睛裏的暗紅火焰徹底熄滅,軟軟地倒了下去,再也沒有動靜。
陳默踉蹌着後退幾步,靠在牆上大口喘氣,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體內的力量變得極其微弱,像風中殘燭。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的白光已經消失,但那股灼熱感還在,只是變得極其溫和。剛才那一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外面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嘶吼聲,陳默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撿起地上的消防斧,拖着疲憊的身體沖出單元門。
月光下,街道上的感染者已經聚集了不少,正朝着單元門的方向涌來。陳默不敢停留,認準城東的方向,轉身就跑。
他的速度不快,胸口的疼痛和力量的透支讓他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但他不敢停下,身後的嘶吼聲像催命符一樣緊追不舍。
跑過兩條街,陳默拐進一條小巷,靠在牆上暫時喘息。他能感覺到身後的感染者被甩開了一段距離,但新的威脅又在不斷出現。月夜下的城市,仿佛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獵場,而他就是那個被追逐的獵物。
“得找個地方恢復一下。”陳默喃喃自語,目光掃過周圍的建築。
巷尾有一間廢棄的報刊亭,門是鎖着的,但看起來不算堅固。陳默走過去,用消防斧砸了幾下鎖,“咔噠”一聲,鎖開了。
他鑽進報刊亭,反鎖門,又用裏面的舊報紙和木板頂住,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報刊亭很小,只能勉強容納一個人。陳默蜷縮在角落裏,拿出僅剩的半瓶水,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幹裂的嘴唇。他摸出手機,插上太陽能充電寶,屏幕亮了起來,顯示着1%的電量。
先不管電量,他點開通訊錄,找到妹妹陳曦的號碼,猶豫了一下,發了條短信:
【小曦,我在去找你的路上,待在原地別動,等我。】
按下發送鍵,顯示發送失敗——沒有信號。
陳默苦笑了一下,把手機塞回口袋。他知道這消息發不出去,但還是想試試,就當是給自己一點安慰。
他閉上眼睛,開始全力調動體內的力量恢復。月光透過報刊亭的縫隙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帶着一絲冰冷的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陳默猛地睜開眼睛,體內的力量已經恢復了七八成,胸口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他能感覺到,經過剛才的激戰,這股力量似乎變得更強了些,像被打磨過的鐵器,更加凝練。
外面的嘶吼聲漸漸稀疏了些,大概是感染者散開了。
陳默拿起消防斧,推開頂住門的木板,輕輕打開一條縫往外看。
街道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具感染者的屍體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生機。慘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像一層薄霜。
他深吸一口氣,走出報刊亭,辨明方向,繼續往城東走去。
夜色依舊濃重,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小李和林薇應該已經走遠了,希望他們能平安。而他,必須盡快趕到城東,找到妹妹。
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他都不會停下腳步。
因爲他知道,在這場末世裏,活下去,找到親人,就是最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