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的燒烤攤支在大學城後街的巷口,鐵皮棚子被熏得油黑發亮,遠遠就能看見掛在竹竿上的紅燈籠,穗子被晚風拂得來回晃悠,像只不安分的紅舌頭。
林辰走到攤前時,趙磊正光着膀子翻烤串,汗珠順着他圓滾滾的肚皮往下淌,滴在滾燙的鐵板上“滋啦”作響。穿堂風卷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撲過來,他深吸一口氣,鼻尖瞬間被嗆得發癢——這味道比前世任何山珍海味都讓人心安。
“辰哥!這兒呢!”趙磊操着大嗓門喊,手裏的鐵夾子“啪”地拍在烤架上,火星子濺起來,落在他沾着油漬的拖鞋上。
棚子底下擺着四張折疊桌,已經坐滿了半桌人,都是大學時的室友。穿格子襯衫的胖子正嗦着毛豆,看見林辰就嚷嚷:“辰哥可算來了,再不來腰子都被磊子偷吃光了!”
林辰笑着坐下,剛要拿筷子,就被趙磊塞過來一瓶冰鎮啤酒。綠色的玻璃瓶壁上凝着水珠,攥在手裏涼得刺骨,瓶身上的“青島啤酒”四個字被汗漬暈得發花。
“說吧,今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啥事?”趙磊往他盤子裏堆了五串腰子,油汁順着籤子往下滴,“上午還說要跟我擺地攤,下午就跑去開戶,你小子中邪了?”
林辰咬了口腰子,辣椒籽卡在牙縫裏,辣得他吸了口涼氣:“想賺錢了。”
“廢話,誰不想賺錢?”胖子把啤酒瓶往桌上一頓,泡沫濺了滿桌,“但你也不能跟錢有仇啊,股市那地方,進去的都得扒層皮!”
趙磊拍了拍林辰的肩膀,掌心的油漬蹭在他T恤上:“辰哥,不是兄弟潑你冷水,咱爸媽都是老實人,咱踏踏實實找個工作不好嗎?我這燒烤攤,再過兩年攢點錢,就能盤個門面了……”
林辰沒反駁,只是把啤酒湊到嘴邊。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着淡淡的麥芽香。他看着趙磊真誠的臉,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破產後,趙磊把燒烤攤盤了,拿着十萬塊現金送到他手上,說“先還債,不夠我再想辦法”。那時趙磊的媳婦正懷着孕,家裏連嬰兒床都沒來得及買。
“我心裏有數。”林辰放下酒瓶,指腹在冰涼的瓶身上輕輕摩挲,“就試一次,成了,以後你們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成,大不了跟你擺攤去。”
趙磊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行,辰哥你想折騰就折騰,真賠了,我這燒烤攤永遠給你留個位置。”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不過說真的,你是不是跟哪個姑娘打賭了?我看你今天走路都帶風。”
林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想起蘇晴。
想起她穿着白色雪紡襯衫的背影,領口的蝴蝶結系得一絲不苟,卻在彎腰撿硬幣時,襯衫下擺被風吹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腹,和黑色一步裙包裹的渾圓臀部形成誘人的曲線。她穿的高跟鞋是細跟的,大概七厘米,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像在他心尖上敲鼓。
三十歲的女人,像顆熟透的桃子,飽滿、多汁,帶着恰到好處的甜。不像大學裏那些青澀的女生,連牽手都會臉紅,她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透着成熟女人的韻味——那是歲月和閱歷沉澱出的風情,是他前世潦倒時,只能遠遠觀望的風景。
“想什麼呢?臉都紅了。”趙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擠眉弄眼地笑,“肯定是有情況!快說說,是不是上次系裏的那個系花?”
“別瞎猜。”林辰避開他的目光,夾了塊烤饅頭塞進嘴裏。面香混着芝麻的香味在口腔裏散開,他卻覺得沒什麼味道,腦子裏全是蘇晴的樣子——她戴的細框眼鏡,鏡片後的睫毛很長,眨眼時像蝴蝶扇動翅膀;她的手腕很細,卻能穩穩地拿着厚厚的貸款文件;她的高跟鞋跟很尖,卻能在捐款箱前停下腳步,爲一枚硬幣彎腰。
這樣的女人,前世他怎麼就錯過了呢?
錯過了她遞來的支票,錯過了她的未接來電,錯過了她站在雨裏,望着他公寓窗口的身影。
“得,不說就不說。”趙磊看出他不想聊,識趣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明天畢業聚餐,輔導員說必須到,你可別缺席。”
林辰點點頭,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母親打來的,鈴聲是老式的“東方紅”,在嘈雜的燒烤攤裏格外刺耳。
“喂,媽。”他走到棚子外接聽,晚風帶着護城河的潮氣吹過來,吹散了滿身的煙火氣。
“辰辰,啥時候回來啊?你爸給你燉的雞湯,還熱着呢。”母親的聲音裏帶着困意,背景裏傳來父親打哈欠的聲音。
“今晚不回去了,跟室友聚聚。”林辰望着遠處模糊的路燈,“明天上午回去,陪您二老吃飯。”
“行,那你少喝點酒,別跟人打架。”母親絮絮叨叨地叮囑,“明天回來,媽給你煮雞蛋,你小時候最愛吃……”
“知道了媽。”林辰的鼻子有點酸,“您早點睡。”
掛了電話,他在路邊站了很久。燒烤攤的喧鬧聲遠遠傳來,夾雜着室友們的笑罵聲。他摸了摸口袋裏的股東卡,塑料卡片的邊角硌着掌心,卻讓他覺得踏實。
必須盡快讓母親做體檢。
這個念頭像顆種子,在心裏瘋狂地生根發芽。他記得母親總說“小毛病不用查”,記得她偷偷把體檢單藏起來,記得她咳得整夜睡不着,卻騙他說“只是感冒”。
“辰哥,發什麼呆呢?”趙磊端着兩串烤雞翅走過來,油汁滴在他的拖鞋上,“快吃,再不吃涼了。”
林辰接過雞翅,咬了一大口。外皮焦脆,裏面的肉汁順着嘴角往下淌,帶着微微的辣意。
“對了,”他含糊不清地說,“你認識醫院的人嗎?我想帶我媽做個體檢。”
“體檢?”趙磊愣了一下,“你媽不舒服?”
“沒有,就是想查查放心。”林辰避開他的目光,“老覺得她最近沒精神。”
趙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姑是市一院的護士,讓她給安排,保準便宜又靠譜。”
“謝了。”林辰心裏一暖,把剩下的雞翅塞進嘴裏。
回到燒烤攤時,桌上已經擺滿了空酒瓶。胖子正拿着手機放歌,是周傑倫的《七裏香》,“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的旋律混着晚風飄出去,驚飛了樹梢上的麻雀。
林辰拿起酒瓶,跟趙磊碰了一下。玻璃碰撞的脆響裏,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林辰,這次不能再輸了。
不僅要贏回財富,贏回母親的健康,還要贏回那些被辜負的善意,那些錯過的眼神,那些在雨裏被淋溼的白襯衫。
比如蘇晴。
比如她彎腰撿硬幣時,被風吹起的襯衫下擺。
比如她高跟鞋敲在地面上,那聲沒唱完的歌。
第二天早上,林辰是被陽光曬醒的。
宿舍裏空蕩蕩的,室友們都回家了,只剩他一個人。桌上的泡面桶被收拾走了,地上的煙頭也掃幹淨了,胖子留了張紙條:“辰哥,畢業聚餐晚上六點,別遲到!”
他揉了揉眼睛,宿醉的頭痛還沒完全消退。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唰”地涌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灰塵。樓下的籃球場傳來拍球聲,穿着球衣的男生們在陽光下奔跑,汗水順着年輕的臉頰往下淌。
2005年的夏天,連陽光都比後來的要燙。
林辰洗了把冷水臉,鏡子裏的青年眼底帶着淡淡的青黑,卻眼神明亮。他從床底翻出那件唯一的白襯衫,是母親去年給他買的,領口有點緊,卻很挺括。他記得前世畢業聚餐時,他就是穿這件襯衫,被同學灌了七瓶啤酒,最後吐在了系花的裙子上。
今天不能喝多。
他對着鏡子系好領帶,是條深藍色的條紋領帶,也是母親挑的,說“顯得正式”。指尖劃過領帶結時,他突然想起蘇晴襯衫上的蝴蝶結,系得比他這個好看多了。
出門時,他把股東卡和銀行卡塞進錢包,又帶上了那本新筆記本。走到校門口的公交站台,正好趕上一輛去市中心的車。上車時,他瞥見站台廣告牌上的明星海報,是江若彤剛出道時的樣子,扎着馬尾辮,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誰能想到,這個女孩後來會成爲頂流女星,又會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偷偷給她轉錢呢?
“下一站,新華書店。”
廣播報站時,林辰下了車。書店的玻璃門擦得鋥亮,門口的展架上擺着《哈利波特與火焰杯》,封面的金色鳳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走進去,徑直走向財經區。
2005年的金融類書籍還很樸素,封面大多是紅色或藍色,印着“炒股秘籍”“財富密碼”之類的字眼。林辰隨手拿起幾本,《巴菲特傳》《蠟燭圖技術分析》《股市心理學》,都是前世他看過的,現在卻要裝作第一次接觸的樣子。
“先生需要幫忙嗎?”穿藏青色工作服的店員走過來,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領口別着“優秀員工”的徽章。
“隨便看看。”林辰翻着《蠟燭圖技術分析》,指尖劃過“雙頂形態”的圖解——他記得ST天業啓動前,正好出現過這個形態,當時沒經驗的散戶都以爲要跌,紛紛割肉離場。
“最近股市不太好,買這類書的人少了。”店員大概是沒話找話,“前兩年牛市的時候,這些書都搶不到呢。”
林辰抬起頭,正好看見她胸前的工牌:“王麗”。他心裏一動,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前世他在這裏買過一本盜版的《波浪理論》,就是這個王姐提醒他“盜版有錯別字”。
“先買點基礎的看看。”林辰把挑好的三本書放在櫃台上,“多少錢?”
“一共五十六塊八。”王姐掃碼時,目光在他的白襯衫上停留了一下,“剛畢業吧?看着像學生。”
“嗯,找工作呢。”林辰付了錢,拎着書走出書店。陽光落在書脊上,燙得有點手疼,他卻覺得這幾本書像層保護色——沒人會相信,一個抱着《巴菲特傳》的毛頭小子,能精準預測股市的走向。
就像沒人會相信,他見過十年後的蘇晴,見過她穿着行長制服的樣子,見過她在暴雨夜紅着的眼眶。
下午三點,林辰走進了市立銀行。
大廳裏比昨天安靜些,百合花的香味更濃了。他走到ATM機前查詢餘額,屏幕上的“5000.00”字樣讓他心裏踏實。剛要退卡,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聲——清脆、利落,像在敲某種節奏。
他猛地轉過身。
蘇晴就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今天她穿了件淺灰色的職業套裝,上衣是收腰的小西裝,勾勒出飽滿的曲線,下擺堪堪遮住臀部;裙子是及膝的一步裙,包裹着筆直的雙腿,走動時能看見裙擺下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小腿;腳上是雙黑色的細跟高跟鞋,鞋跟大概有八厘米,讓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更顯挺拔,站在人群裏像棵亭亭玉立的白楊。
她的頭發今天沒別鋼筆,而是鬆鬆地挽在腦後,露出纖細的天鵝頸,耳垂上戴着顆小小的珍珠耳釘,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眼鏡還是那副細框的,鏡片後的眼睛正看着手裏的文件,長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偶爾眨一下,會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
林辰的呼吸突然變得有點急促。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能把職業套裝穿得這麼性感。不是那種刻意的暴露,而是藏在嚴謹剪裁下的風情——西裝領口露出的鎖骨線條,一步裙包裹的圓潤臀線,高跟鞋襯托的修長腿型,還有她握着文件時,手腕上那圈細細的手表表帶,都透着成熟女人獨有的韻味。
這才是他記憶裏的蘇晴。
那個即使在落魄時,也能保持優雅的女人;那個即使在暴雨夜,也能把傘塞給他的女人;那個即使在電話裏,也能讓他覺得“還有希望”的女人。
“蘇主任,這份盛華地產的補充材料……”
一個穿白襯衫的年輕男人走到蘇晴身邊,手裏拿着文件夾,眼神不自覺地瞟向她的。林辰認得他,是信貸部的小張,前世因爲挪用公款被開除了,聽說後來去了南方,再也沒回來。
蘇晴接過文件,指尖劃過紙張時,指甲修剪得幹淨整齊,塗着透明的指甲油。“讓風控部再審核一遍,”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特別是抵押物評估報告,我總覺得有點問題。”
小張的臉微微發紅:“好,我這就去。”他轉身時,目光又在蘇晴的腿上掃了一眼,被林辰正好撞見。
林辰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知道蘇晴的漂亮,知道她的身材對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前世他在銀行見過太多男人用這種眼神看她,有客戶,有同事,甚至有領導。而她總是禮貌地避開,用嚴謹的工作態度築起一道牆。
可這道牆,最終沒能擋住那些流言蜚語。他破產後,總有人說蘇晴“跟那個姓林的不清不楚”,說她“爲了男人挪用公款”,那些話像刀子一樣,把她的名聲割得鮮血淋漓。
“先生,您的卡。”
ATM機的提示音把林辰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接過卡,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
他不能讓歷史重演。
不能讓盛華地產的壞賬毀了她的前途,不能讓那些流言蜚語玷污她的名聲,不能讓她再爲了他這樣的人,在暴雨夜裏獨自淋雨。
林辰拎着書,徑直走向蘇晴。
高跟鞋的聲音還在響,她正低頭看着文件,沒注意到有人靠近。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身上,給她的灰色西裝鍍上了一層金邊,讓她臀部的曲線在光線下更加明顯。
“蘇主任,您好。”
林辰的聲音有點幹澀,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蘇晴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帶着一絲疑惑。當她認出林辰時,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昨天那個在銀行開戶的年輕人。
“有事嗎?”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書上,《巴菲特傳》的封面露在外面。
“我想諮詢點理財的事。”林辰指了指她手裏的文件,“正好看到您在忙,不知道方便嗎?”
蘇晴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又掃過他手裏的書,語氣平淡:“我是信貸部的,理財諮詢可以找大堂經理。”
她的拒絕很委婉,卻帶着距離感。林辰早有準備,他指了指她文件上的“盛華地產”字樣,故意壓低聲音:“其實我是想問問,這家公司的股票能不能買?我聽朋友說……”
蘇晴的眼神突然變了。
那是種警惕中帶着審視的眼神,像只被驚動的小鹿,身體微微繃緊,握着文件的手指也收緊了,指節泛白。“先生,”她的聲音冷了下來,“銀行工作人員不能泄露客戶信息,更不能提供投資建議。”
林辰要的就是這個反應。
他知道蘇晴不是傻子,能在銀行信貸部做到主任,肯定對風險有敏銳的嗅覺。他要做的不是說服她,而是在她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林辰適時地道歉,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尷尬,“我就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不懂這些規矩……”
他故意把“剛畢業的學生”幾個字說得重了些,同時晃了晃手裏的書:“這不剛買了幾本書,想學着做點投資,見笑了。”
蘇晴的目光緩和了些,大概是覺得他真的只是個不懂事的學生。但她看盛華地產文件的眼神,已經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她丟下這句官樣文章,轉身就要走。
“蘇主任!”林辰突然喊住她。
蘇晴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裏帶着詢問。
林辰的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鞋跟很尖,鞋面上沾了點灰塵。他想起昨天她彎腰撿硬幣的樣子,突然說:“您的鞋帶鬆了。”
蘇晴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鞋。黑色的鞋帶系得很緊,根本沒鬆。當她抬起頭時,林辰已經轉身走向了大堂,背影挺拔,白襯衫的下擺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她站在原地,握着文件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
那個年輕人的眼神,不像個剛畢業的學生。
還有他剛才那句話,到底是提醒,還是暗示?
盛華地產的貸款審批,真的沒問題嗎?
高跟鞋的聲音停住了。蘇晴低頭看着文件上的“盛華地產”,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紙上,把那幾個字曬得發燙。
林辰走出銀行時,心跳得像擂鼓。
他不知道蘇晴會不會相信他的話,但他已經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就交給時間。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拎着那幾本金融書,走在人行道上。路過音像店時,又聽見了江若彤的歌,還是那首《童話》,只是這次沒跑調,甜美的聲音裏帶着對未來的憧憬。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筆記本,決定晚上回宿舍後,把盛華地產的所有信息都整理出來——成立時間、法人信息、項目列表、資金流向……他記得這家公司的法人挪用公款去賭博,記得他們的項目用地是塊污染地,記得他們的財務報表全是假的。
這些,他都會“不經意”地讓蘇晴知道。
不僅僅是爲了不讓她犯錯,更是爲了靠近她。
靠近這個穿着灰色西裝套裙、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的女人,靠近這個彎腰撿硬幣、把零錢投進捐款箱的女人,靠近這個在前世被他辜負的、成熟又性感的女人。
林辰抬頭看了看天,晚霞正紅得像團火焰。他突然想起趙磊昨晚的話:“你是不是跟哪個姑娘打賭了?”
算是吧。
他跟2005年的自己打賭,跟那些遺憾打賭,跟命運打賭。
賭他能贏回財富,贏回母親的健康,贏回那些錯過的眼神。
賭他能牽起蘇晴的手,在她彎腰時扶住她的腰,在她高跟鞋崴腳時,說聲“我扶你”。
賭這個夏天,會成爲所有美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