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硯之那“三米守護”的迷弟行爲,如同在《荒野星途》的油鍋裏又潑進了一瓢沸水,讓本就跑偏的畫風徹底滑向了不可名狀的深淵。節目組導演看着節節攀升、屢破紀錄的收視率和海嘯般的彈幕,嘴角咧到了耳後根,看蘇晚晚的眼神已經不是看財神爺,而是在看一座會自己噴金幣的活體金山!

而這座“金山”本人,蘇晚晚(林渺版),此刻正生無可戀地坐在她的專屬VIP露營椅上(顧硯之三米外眼神灼灼地“守護”着),對着面前節目組“貼心”遞過來的、連接着直播間大屏的平板電腦,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平板上,不再是之前對顧硯之行爲的震驚或調侃,而是徹底被一種格式統一的、極其狂熱的、如同彈幕海嘯般的請求所淹沒!

【祖師奶在上!求您看看弟子!弟子考研二戰了!今年能上岸嗎?!急!在線等!(瘋狂磕頭.jpg)】

【晚姐!晚姐!我懷疑我老公出軌!求您掐指一算!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證據在哪?!(附上老公模糊背影照)】

【大師!玄學頂流!求股票代碼!一支就行!讓我回本!信女願吃素一年!(雙手合十)】

【祖師奶保佑!我六級考了三次了!這次424分!就差一分!是不是考場風水有問題?!下次坐哪個方位能過?!】

【晚晚小仙女!我爺爺留下的老懷表找不到了!對我很重要!求您指個方位!必有重謝!(打賞火箭x1)】

【大師!我最近總做噩夢!夢見黑影子壓床!是不是租的房子不幹淨?!需要搬家嗎?!】

【祖師奶看看我!我啥時候能脫單?!正緣特征是什麼?!身高體重職業?!(附上自己精修照)】

【晚姐!我家的狗走丟三天了!它叫旺財!黃毛!求您算算它還活着嗎?在哪能找到?!(哭哭)】

【在線求問!明天面試穿什麼顏色旺我?!】

【祖師奶!我太爺爺托夢說老宅地下有東西!是寶藏還是麻煩?!】

密密麻麻!鋪天蓋地!五花八門!從人生大事到雞毛蒜皮,從陽間困擾到陰間托夢……直播間徹底變成了一個大型、混亂、且極其虔誠的“在線許願池”!彈幕刷新速度快到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各種虛擬禮物(火箭、跑車、飛機)更是如同不要錢般瘋狂刷屏,把屏幕都卡得一頓一頓的!

節目組工作人員在旁邊激動得手舞足蹈,導演更是拿着對講機,聲音都激動得劈叉了:“快!給蘇老師特寫!鏡頭拉近!對準彈幕!收音調清晰點!這波流量!我們吃定了!”

蘇晚晚看着那如同瀑布般滾動的、千奇百怪的“算命”請求,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抬手,用力揉了揉脹痛的額角,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內心OS: 祖師爺在上!這都什麼事啊?!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說好的荒野求生呢?!說好的苟住糊口呢?!現在變成全網大型在線算命攤了?!考研?出軌?股票?六級?找狗?!連穿什麼顏色衣服都要問我?!我是玄學大師,不是許願池裏的王八!更不是搜索引擎!

她悲憤地抬起頭,看向鏡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充滿了生無可戀的控訴,試圖掙扎:“各位網友……冷靜!理智!我們這是荒野求生節目!不是《走近科學》玄學專場!更不是天橋算命攤!請大家關注節目本身……”

然而,她的話音瞬間被更瘋狂的彈幕淹沒:

【不!我們就要看祖師奶算命!】

【荒野求生哪有祖師奶指點迷津精彩!】

【晚姐!別掙扎了!你就是我們的光!】

【節目組加錢!讓祖師奶開張!】

【打賞夠不夠?!我再刷十個火箭!求晚姐看我一眼!】

【祖師奶!我願用我閨蜜十年單身換我考研上岸!】

蘇晚晚:“……” 她看着那又刷起來的一排排火箭,感覺自己的血壓也在同步飆升。

就在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小跑過來,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手裏還拿着一個……二維碼立牌?“蘇老師!蘇老師!導演說了,觀衆熱情這麼高,咱也不能辜負不是?您看……要不咱象征性地……抽幾個問題回答一下?就當是……嗯……節目互動福利?觀衆打賞的禮物,平台和節目組分完後,您也有份的!不少呢!”

蘇晚晚看着那個二維碼,再看看工作人員暗示的眼神(分成!錢!),又瞥了一眼自己帆布包裏所剩無幾的壓縮餅幹……

內心OS:祖師爺……弟子……弟子好像有點頂不住了……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而且這壓縮餅幹……它不頂餓啊!要不……就象征性地……糊弄一下?糊口!一切都是爲了糊口!絕對不是我想算命!

她深吸一口氣,帶着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感,對着鏡頭,有氣無力地開口:“……行吧。就……就抽三個。看緣分。不準別找我。”

直播間瞬間沸騰!彈幕刷得更瘋了!仿佛在爭先恐後地祈求被“祖師奶”臨幸!

蘇晚晚生無可戀地伸出手指,在瘋狂滾動的彈幕上隨意點了三下。

第一個問題:【晚姐!我明天公務員面試!抽籤是第幾個進場最吉利?!】

蘇晚晚眼皮都沒抬,隨口道:“氣場足就第一個,想穩點就中間偏後,別最後一個就行。關鍵看實力,別信這些。”

彈幕:【???這麼樸實無華?】【說好的掐指一算呢?】【不過好像有點道理?】

第二個問題:【祖師奶!我總覺得新租的房子臥室有陰風!睡覺不安穩!是不是有髒東西?!需要做法嗎?!】

蘇晚晚看了看發彈幕的ID頭像(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又“感覺”了一下(隔着屏幕也能捕捉到一絲微弱的、屬於房屋結構不合理導致的穿堂風氣息),無奈道:“……把你窗戶左邊那個對着床頭的大衣櫃挪開,再把窗簾換成厚點的。不是什麼髒東西,是穿堂風加心理作用。少看點恐怖片。”

彈幕:【哈哈哈哈!衣櫃擋風!】

【祖師奶在線指導家居布置!】

【穿堂風:怪我咯?】

【恐怖片:這鍋我不背!】

第三個問題(一個ID叫“旺財快回家”的用戶,伴隨着好幾個火箭打賞):【晚姐!求求您!我家旺財!黃色土狗!走丟五天了!它膽子小!最後是在城西老公園附近不見的!它還活着嗎?我該去哪找?!(附上狗狗照片)】

這個問題明顯帶着強烈的焦急和悲傷情緒。蘇晚晚看着照片上那只憨憨的、吐着舌頭的黃狗,又捕捉到ID主人那幾乎要溢出屏幕的擔憂和絕望氣息。她難得地正了正神色,手指在口袋裏無聲地捻了捻那三枚溫熱的銅錢。

幾息之後,她對着鏡頭,語氣肯定地說:“它還活着。沒走遠。在城西老公園東南方向,不超過兩公裏,找找看有沒有廢棄的、帶小院子的平房,或者堆滿雜物的角落。它可能被好心人暫時收留了,或者自己躲在那裏。別放棄,今天傍晚前去找,希望很大。”

她的語氣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那個ID“旺財快回家”瞬間打賞了一排火箭,激動地刷屏:【謝謝祖師奶!謝謝!我馬上去找!!!】

三個問題“算”完,蘇晚晚像打了一場大仗,累得癱在椅子裏,對着鏡頭有氣無力地擺手:“好了好了!今日份額已用完!下播……啊不,下次任務再見!再問自殺!”

然而,她這“象征性”的三個回答,尤其是最後一個關於走失狗狗的精準指向(具體方位、環境特征),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裏又扔了一顆炸彈!

【臥槽?!東南方向廢棄平房?!這麼具體?!】

【祖師奶連狗都能算?!】

【旺財主人快去找!直播找狗!我們要看後續!】

【前面兩個是糊弄,這個絕對是真本事!】

【晚姐威武!祖師奶法力無邊!】

【打賞!必須打賞!求晚姐下次翻我牌子!】

彈幕和禮物再次迎來新一輪的爆炸!導演笑得見牙不見眼,看着後台飆升的打賞分成數據,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

蘇晚晚看着這更加狂熱的場面,只覺得眼前發黑,前途無亮。她悲憤地捂住了臉,發出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哀嘆:

“我是來荒野求生糊口的……”

“不是來天橋底下開攤算命的啊!!!”

哀嚎聲在顧硯之那充滿崇拜(“大師果然悲天憫人,連狗狗都救!”)的灼熱目光中,顯得格外渺小和無力。而直播間的彈幕,已經整齊劃一地刷起了新口號:

【保護我方糊口(算命)的祖師奶!】

【荒野求生(玄學擺攤版),持續熱播中!】

【晚姐(祖師奶):這屆網友,我帶不動!真的帶不動!】

在線算命攤,正式開張,且生意異常“興隆”。祖師奶的糊口之路,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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