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宿舍的路上,江翼簡單的和初露做了自我介紹,是她們的研究生師姐,也是表演一班的表演助教老師,兩人互相加了微信,在宿舍樓下簡單告別之後,初露看到宿舍樓下居然有電梯,心情一下變好了,之前還想着要是沒有電梯,她可怎麼搬這兩個大箱子。
推開宿舍門,一股混合着新家具和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空氣撲面而來。房間不大,是標準的兩人間,陳設簡單卻整潔:兩張相對而置的單人床,兩張書桌帶書架,兩個衣櫃,還有一個不大的陽台。安靜得能聽到自己行李箱輪子摩擦地面的回音,顯然,她是第一個到的。初露的目光快速掃過,找到了貼有自己名字的床鋪—靠窗的那一張。她將兩個超大號的行李箱拖到床邊,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在那張光禿禿的、只鋪着學校統一配發的灰藍色薄床墊的床沿坐了下來。硬邦邦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讓她微微蹙了下眉。她輕輕籲了口氣,像是卸下了一點長途跋涉的疲憊,也像是給自己一點緩沖的時間,適應這個即將成爲她小窩的陌生空間。視線自然地投向對面—另一張床還空着,床板裸露,上面整齊地疊放着同樣灰藍色的學校床品三件套,像一個等待拆封的、無趣的包裹。看着那空蕩蕩的床鋪,她心想:“看來我來得確實很早。”短暫的休息後,初露站起身。她不喜歡空蕩蕩的感覺,尤其是在一個尚顯冰冷的新環境裏。“還是先收拾一下東西吧,”她對自己低語,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她的行李很簡單:一個箱子裏塞滿了四季的衣物,大多素淨寬鬆;另一個箱子則被她的寶貝娃娃們占據了大半空間。她拉開裝着娃娃的箱子,小心翼翼地將幾個最常陪伴她入睡的柔軟夥伴先拿了出來,暫時放在自己空着的枕頭上。看着它們熟悉的身影,心裏那點初來乍到的疏離感似乎被驅散了一些。目光再次掃過那張灰藍色的學校床單和硬邦邦的薄床墊,初露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抗拒。別的生活用品或許能將就,但睡覺的床墊和貼身床品,她是真的挑剔到近乎苛刻。那灰撲撲的顏色和粗糙的質感,光是想象就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更別提在上面安眠了。
“得去買新的,”她很快做出了決定。收拾完必需品,她打算去市裏逛逛。目標明確:尋找一套足夠柔軟親膚、顏色最好是寧靜的奶油白或淺鵝黃的床品,以及一最重要的ー一張足夠厚實、能將她完全包裹、帶來安全感的高品質床墊。至於預算?在關乎睡眠質量這件事上,她對自己向來慷慨。
收拾的差不多,初露就離開學校去了商場,因爲是剛開學報道第一天,出入校園還不用打卡。
等到下午,初露回來時,陣仗有點超乎她自己的預料。她並非步行,也不是打車,而是略顯局促地坐在一輛小型貨拉拉的副駕駛座上。車子在離電影學院正門還有一段距離的路邊緩緩停下,引擎聲在喧鬧的校門口顯得有些突兀。透過車窗,初露的心猛地一沉。下午的校門口比上午更加熱鬧,返校報道的人流只增不減,各種私家車、出租車、還有像她這樣搬運行李的車堵在門口。更重要的是,很多進出的學生,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這輛停在路邊的貨拉拉吸引,好奇地打量着—畢竟,開學第一天就用貨拉拉“搬家”的新生,實在不多見。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純粹看熱鬧的目光,像細密的針尖扎在初露緊繃的神經上。她瞬間感到臉頰發燙,手心沁出薄汗,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藏進座椅裏。巨大的社恐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只想立刻、馬上、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些目光的聚焦之下。
“師..師傅,”她聲音有些發緊,帶着不易察覺的微顫,幾乎是用氣音對旁邊的司機師傅說,眼神慌亂地掃視着窗外的人群不敢與任何人對視,“這裏...這裏好像不太方便下車搬東西⋯..人太多了..”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小聲問:“請問...這學校⋯有沒有後門啊?或者人少一點的小路?”她原本真的只想買套床品和床墊。結果到了家居店,被那柔軟得像雲朵的羽絨被誘惑了,又被那個超大號、毛茸茸、讓人一看就想撲進去的懶人沙發擊中了軟肋(想着放在床邊角落看書正好),最後結賬時,店員還熱情推薦了同系列奶油白的超厚床墊保護罩,說是能加倍提升舒適度..等她回辻神來,手裏已經推着滿滿一購物車,遠超兩個行李箱的容量。面對那體積龐大的壓縮床墊卷和鼓鼓囊囊的懶人沙發袋,貨拉拉成了唯一的選擇。此刻,看着車外攢動的人頭和聚焦的目光,初露內心的小人已經在瘋狂捶地:
“完蛋了..這也太顯眼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該買那個沙發…”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只求能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讓她和她的“安全感裝備們”能低調地潛入宿舍。
“有,我上午剛來過,就在宿舍旁邊,我給你開過去吧。”司機師傅好像看出了她的窘迫,一腳油門就開出去了。
初露心想,遇到了救世主啊!
不過就算開到後門,也有零零散散的學生,不過好在大家都在搬東西,沒什麼人關注到初露,貨拉拉的師傅幫她把東西搬到宿舍門口便走了,初露開口道謝,便直接打開了宿舍門。
宿舍門被推開的一瞬,初露還沉浸在終於找到“後門”小路、狼狽搬運完畢的餘悸中,根本沒想過裏面會有人。然而,下一秒,一雙含着溫柔笑意、如同盛着暖陽的眼睛就靜靜地望了過來,帶着熟悉的包容和一絲計劃成功的俏皮。沒等初露完全反應過來,那身影已經優雅地起身,步履輕盈地走過來,給了她一個溫暖而用力的擁抱,力道恰到好處,帶着清新的花香調香水味和令人安心的暖意。“露露,歡迎來到新家!”柔和清潤的嗓音帶着抑制不住的喜悅在初露耳邊響起,“驚喜嗎?我憋了一個暑假沒告訴你,就是想今天給你這個驚喜!你看,連宿舍都把我們分在一起,是不是特別有緣?”她的語氣溫軟,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篤定。初露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暖擁抱和熟悉的聲音包裹,瞬間認出了來人—銘月,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最溫柔也最可靠的發小閨蜜,現在,竟然成了她的大學室友!她微微拉開一點距離,仔細打量着銘月:銘月的皮膚是細膩的暖白色,像上好的珍珠,泛着健康瑩潤的光澤,一看就是長期精心養護和規律生活的結果。這份白帶着溫潤如玉的質感,與初露的清冷感形成溫柔的對比。她的身高和初露一樣,都是174cm,但骨架比初露略大一些,線條卻流暢而舒展,尤其是一雙腿又直又長,比例極佳。這顯然是長期堅持健身的成果,讓她在溫柔中蘊藏着一種柔韌的力量感。此刻她穿着一件質地精良的淺米色的修身瑜伽服,柔軟的質地勾勒出優美的肩頸和腰線;下身搭配一條剪裁完美的黑色高腰瑜伽褲,毫無保留地展現了那雙筆直修長的腿和緊致流暢的臀腿線條;腳上是一雙簡約的白色皮質運動拖鞋。整體造型舒適、精致、一絲不苟,將運動休閒與優雅氣質完美融合。她的臉型是柔和飽滿的鵝蛋臉,下頜線條流暢圓潤。五官精致而舒展:眉毛是精心修剪過的自然彎眉,顏色與發色一致,顯得溫婉又精神;眼睛是溫柔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下垂,瞳仁是溫暖的深棕色,此刻盛滿了重逢的喜悅,笑意盈盈,眼波流轉間仿佛帶着水光,但若仔細凝視,便能發現那溫柔眼底深處蘊藏的清醒、沉靜和不容動搖的堅定;鼻梁秀挺;嘴唇是自然的玫瑰豆沙色,唇角天生微微上揚,即便不笑時也着三分溫柔,笑起來更是如春風拂面,讓人心生親近。一頭柔順有光澤的深棕色長發,被精心打理成慵懶而富有彈性的微卷,柔順地披散在肩頭。幾縷發絲自然地垂落,更添幾分柔美。她的妝容極其淡雅,只着重了底妝的幹淨透亮和唇色的自然好氣色,完美襯托出她本身的好底子。
銘月鬆開初露,雙手自然地搭在初露肩上,目光溫柔地在她臉上逡巡,聲音裏帶着暖暖的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得意:
“路上累壞了吧?看你這一身汗。快看看我布置得怎麼樣?”她側身讓開一點,露出身後已經收拾得井井有條、充滿格調的半邊空間—鋪着細膩真絲床單的床、擺放整齊的書籍、一小瓶含苞待放的鮮花。
“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天地啦。”她的語氣溫柔,卻充滿了對未來的清晰規劃和期待。這就是銘月——家境賦予她從容和品味,溫柔是她的教養和天性,但骨子裏的清醒、自律和對目標的執着追求,讓她像一株根系發達、向陽而生的木棉,溫柔卻堅韌,美麗而強大。
初露(猛地撲過去環住銘月的脖子,臉頰在她肩窩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卻雀躍得發顫):“嗚嗚嗚,月月!老天爺真是太愛我了!這比抽中隱藏款盲盒還幸運!”她倏然抬頭,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對了對了,你在哪個班呀?以後我們豈不是能—_”她掰着手指數起來,“一起擠早八課、深夜擼串吐槽、周末窩被窩追劇..對了對了!還要去後海那家精釀吧,你答應過等我成年就請我喝三杯的!”
銘月(被她的沖力帶得晃了晃,笑着捏了捏初露泛紅的臉頰):“慢點說,小醉貓還沒喝就上頭啦?”她接過初露手裏搖搖欲墜的壓縮床墊卷,利落地靠牆放穩,“我在影視一班。你呢?我賭一盒生巧——”她眨眨眼,指尖輕點初露鎖骨下方(那是初露緊張時會無意識按住的位置),“你肯定在實驗班,對不對?”
初露(瞪圓眼睛倒抽一口氣):“你怎麼知道?!我昨天才查到分班.”話未說完突然反應過來,耳尖唰地紅了——銘月太熟悉加這個小動作了,剛才指尖一碰,分明是識破了她強裝的鎮定。
銘月(了然輕笑,轉身拎起鼓囊囊的懶人沙發袋往陽台走):“表演系誰不知道?實驗班專收'戲瘋子’。”她回頭瞥了眼初露行李箱裏探頭探腦的玩偶,“不過慘的是—”她故意拖長音調,看初露緊張地揪住衣角才繼續,“實驗班大一大二禁接外戲,每年要排兩部大戲。影視匯報用鏡頭絞殺你,話劇匯報用舞台炙烤你.”她突然把沙發袋“砰”地丟在陽光最好的角落,轉身張開手臂:
“所以!趁魔鬼訓練還沒開始—_”
(初露下意識接住她拋來的鑰匙)
“快收拾我們的小窩吧!火鍋店訂位只留到七點。羊肉卷、毛肚、黃喉—”她報菜名似的念着,指尖卻點了點初露手機屏上閃爍的班主任通知,“你的地獄課表…可明天就開始了。”
月光如融化的銀漿,從敞開的陽台門淌進來,在剛擦淨的地板上漫漶成一片柔亮的湖泊。初露把自己摔進新鋪好的懶人沙發裏,陷進一片毛茸茸的雲朵中,像歸巢的倦鳥終於斂起翅膀。她環視着這方小小天地:
自己床頭:玩偶軍團歪歪扭扭占據半壁江山(最胖的泰迪熊霸占了枕頭)
銘月書桌:剛發下來的課本就像列隊般立在亞克力架上,玻璃瓶裏的粉雪山玫瑰在月色中呼吸
宿舍空着的半面牆被兩人合影的拍立得填滿了…..
“終於—”初露拖長調子,腳趾勾着拖鞋晃啊晃,“未來四年,這個窩是不是就算咱倆的賊船啦?”
銘月正對着穿衣鏡戴耳釘,聞言從鏡子裏睨她一眼,月光沿着她綰發的銀簪流瀉而下:
“是諾亞方丹。”她轉身,指尖彈了下初露偷藏的薯片袋,“別癱着了船長,你的第一舵手要餓暈了—_”
突然俯身湊近初露耳畔,發絲掃過她鎖骨
“毛肚說..再不去救它,它就自沉紅油深淵!”
初露笑着去撓她腰窩,銘月從小就怕癢,一撓就笑個不停,兩人笑鬧的影子投在牆上,交疊成一只振翅的鳥形。
敞開的陽台門外,晚風送來玉蘭香。月光躍動着:
爬過初露堆滿玩偶的床沿,像給絨毛鑲了銀邊
漫過真絲枕套的褶皺,如靜水流深
最後停在窗台樂高鋼琴的黑白鍵上—叮。一粒星子恰從夜空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