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把阿夜放了。”
三叔的話,不容置喙。
我看着他身後那些所謂的元老,他們曾是我父親最信任的兄弟。
如今,卻用審視的目光,像看一件不合格的商品一樣看着我。
我笑了。
“三叔,您是不是忘了,現在江家的家主,是我。”
“放肆!”三叔臉色一沉,“你還當我是你叔叔嗎?”
“我當然當您是叔叔。”我走到他面前,聲音壓得很低,“所以我才提醒您,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眼神一凜,不再言語。
可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阿夜被放了出來,手上的傷經過最好的醫生處理,纏着厚厚的繃帶。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出了地牢。
第二天,我最看重的幾個場子,負責人全部換成了阿夜的人。
我手下最得力的幹將,阿虎,鼻青臉腫地來見我。
“江姐,阿夜他......他當着所有兄弟的面,說您剛愎自用,不配當家主。”
“他還說,跟着他,才有肉吃。”
我沉默地遞給他一根煙。
“有多少人跟他走了?”
阿虎低下頭,聲音艱澀,“......一半。”
我早就料到了。
阿夜在江家的根基,甚至比我更深。
那十三道傷疤,不僅是爲我鋪路,也是爲他自己收買人心。
晚上,阿夜來了我的書房。
他反客爲主地坐在我的位置上,吊着一只手,姿態慵懶又危險。
“江禾,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
他拿起我桌上的相框,裏面是我和他的合影,十八歲的我笑得燦爛,他站在我身後,眼神專注。
“你太重感情了。”
他手指輕輕摩挲着相片上我的臉,“所以,你永遠都贏不了我。”
“你什麼意思?”
他忽然笑了,將相框倒扣在桌上。
“你還記得五年前,東區那批貨嗎?”
我瞳孔驟縮。
那批貨裏夾了不該有的東西,是我審查的疏漏,足以讓我萬劫不復。
是阿夜,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罪名,在死牢裏待了半年,才被我撈出來。
“是我讓你扛的嗎?”
“不,你沒有。”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俯視着我,“你只是哭着求我,說你不能出事,江家不能沒有你。”
“所以,我就去了。”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江禾,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三叔他們,你的家主之位,還坐得穩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插進我最柔軟的地方。
我第一次發現,我養的不是狼。
是條會反噬主人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