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務處。
木窗敞開着,裏面坐了兩位值班幹事。
他們面前的桌上擺着從食堂收集的剩菜,還有裝着河豚內髒的密封袋。
蘇華一進門,就把蘇晚晴往前推:“同志,就是她在菜裏下毒!”
蘇晚晴沒急着辯解,目光先掃過桌上的物證,隨即看向幹事:“我申請查兩項記錄。”
“一是今天食堂的海鮮采購單,二是後廚人員的物品進出登記。”
李幹事朝蘇晚晴投去一抹欣賞的目光,隨即道:“我們已經核查過了,今天的采買清單裏,並沒有河豚。”
話音剛落,旁邊的王幹事立刻補充:“不過後廚的人員物品進出登記顯示,確實有人把河豚帶了進去。”
緊接着,李幹事揚聲:“李河,把人帶進來!”
門簾譁啦被掀,左腿微瘸的後廚劈柴工小吳挪了進來。
蘇晚晴認得他,總借送柴給蘇薇薇遞幹野花,獻殷勤。
沒等幹事開口,小吳撲通跪地,指着蘇晚晴大聲喊:“是她讓我幹的!她給我半塊香皂,讓我把河豚給她做菜!”
蘇晚晴盯着他心虛躲閃的眼,冷呵。
又是物證,又是人證,蘇薇薇準備得真夠充分。
是要一舉把自己釘死啊。
蘇晚晴沒慌,反而往前半步,目光直刺小吳:“半塊香皂?什麼牌子?我什麼時候給你的?當時還有誰在場能證明?”
三連問讓小吳眼神更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蘇華見狀,踹了小吳一腳:“你倒是說啊!”
小吳被踹得一哆嗦,突然喊:“就是昨天下午!在後廚柴房!沒人看見!”
蘇晚晴繼續追問:“那香皂的牌子呢?什麼顏色、什麼味道?”
小吳臉色煞白,眼神慌亂地往蘇薇微所在的方向看去。
蘇薇薇輕輕咬了咬唇,語氣帶着不解:“晚晴,有話慢慢問不好嗎?”
“你看小吳同志都慌成這樣了,你再這麼逼他,別人該以爲你是怕他說出什麼,故意讓他說不出實情呢。”
李幹事重重敲了敲桌子,目光銳利地掃過小吳:“小吳同志,現在是核查下毒事件,事關軍區同志的安危,你再敢含糊其辭,軍規可不會容你!”
小吳身子一僵,額角的冷汗順着臉頰往下淌:“我……我記不清了……當時太急了……”
蘇晚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說不出香皂的細節,是因爲根本沒有所謂的香皂!”
她面向兩位幹事,條理清晰地開口。
“首先,從物品登記冊能看出,河豚是小吳私自帶入的;其次,小吳聲稱受我指使,卻連香皂的基本細節都答不上來,證詞作假;最後,昨天下午我一直待在操作台旁沒離開,張叔可以證明這一點。”
李幹事聽完,緩緩點頭。
王幹事則拿起密封袋:“就算你沒接觸小吳,這河豚內髒確實從你負責的菜裏找到的。”
蘇晚晴目光轉向王幹事,語氣冷靜卻帶着鋒芒:“我懷疑,有人是故意將河豚內髒摻進我的菜裏,栽贓嫁禍給我。”
她話鋒一轉,補充道:“小吳每天送柴時間固定,後廚同志能作證,他昨天送柴時,曾單獨跟蘇薇薇在儲物間待了半個鍾!”
蘇華猛地轉頭:“蘇晚晴!你在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查查不就知道了。”
蘇晚晴扭轉頭看向臉色驟變的蘇薇微身上,冷笑。
既然你那麼喜歡暗中使壞,那我就光明正大潑髒水了。
有能耐,你就證明自己和這位“小吳”沒關系啊。
李幹事的目光銳利,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小吳,蘇晚晴同志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昨天和蘇薇薇在儲物間待了半個鍾,在做什麼?”
小吳的頭垂得更低,雙手死死摳着地面的縫隙,指節泛白。
他偷瞄了眼站在蘇華身後的蘇薇薇,對方眼底飛快閃過一絲警告與懇求。
“沒、沒幹什麼!”小吳突然拔高聲音,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就是她讓我幫忙搬點東西,沒別的!”
“搬東西?”蘇晚晴上前一步,語氣帶着十足的壓迫感,“儲物間裏都是米面油,你一個劈柴工,需要蘇薇薇特意找你搬東西?”
“還是說,你們在裏面交接河豚?栽贓陷害我!”
“沒有!”小吳猛地抬頭,臉色漲得通紅,眼神卻飄忽不定,“河豚是我自己放進菜裏的,跟微微同志沒關系!”
蘇薇微臉色驟然沉下,眼底閃過絲怒意,指尖暗暗掐緊掌心。
蠢貨!
千叮萬囑,讓他咬死蘇晚晴,別承認。
三言兩語就被人套光了話!
蘇晚晴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
王幹事放下手中的密封袋,身體微微前傾:“你自己弄來的河豚?爲什麼要放進蘇晚晴負責的菜裏?你跟她有仇?”
小吳看了蘇薇微一眼,突然拍着大腿喊了起來:“我就是看不慣她!海鮮又臭又腥,全軍區沒人愛吃那玩意兒!”
“她倒好,以爲自己是漁村來的,天天在食堂做那臭魚爛蝦,惡心難吃,浪費食材!”
他越說越激動,指着蘇晚晴的鼻子罵道:“她占着食堂的位置,做的東西沒人愛吃,同志們要麼硬着頭皮吃,要麼只能餓肚子!”
“我就是想把她趕出食堂,讓她別再禍害大家,才故意把河豚內髒放進她的菜裏!”
蘇薇薇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得意。
看來還不算太蠢。
她手指輕輕絞着衣角,聲音軟得像棉花:“小吳同志,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不過你也是爲了大家好,晚晴,你不會怪他吧?”
蘇晚晴被這一套連招打蒙了。
海鮮菜難吃?
什麼臭魚爛蝦?!
她開了十年海鮮館、人稱“海鮮之王”,絕對不容人糟踐她最拿得出手的海鮮菜!
蘇晚晴大聲反駁:“我做的海鮮菜要是排第二,就沒哪個敢說自己是第一!”
蘇薇微聽後,眼底閃過絲暗芒。
心中已然有了第二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