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錢塘江漲潮時,嶽母爲了拍靚照違規翻越欄杆,被卷入湍急的江水。
身爲救援隊長的妻子卻遲遲不願出動,只爲等新人克服入水恐懼。
眼看嶽母漸漸沒了掙扎的跡象,其他被波及的群衆也危在旦夕。
我立即上報救援中心,越過妻子指揮其他隊員下去救人。
事後,新人被開除救援隊,檔案上還留下了污點,恍神之下被貨車撞死。
妻子什麼都沒有說,直到下一次救援,她割破了我的氧氣瓶管子。
“不就是多等兩分鍾嗎?你因爲嫉妒毀了祈年的一生。”
“你心思這麼狠毒,就永遠泡死在水裏吧!”
我在水裏拼命掙扎,最終溺亡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妻子阻攔救援的那一刻。
我緩緩放下手中的救生圈,這一次我陪着她等。
就是不知道,當她知道受困人員是嶽母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01
“隊長,已經過去五分鍾了,江浪越來越大,再不救援就晚了!”
救援隊隊員王國兵焦急的沖着季芸白大喊,聲音中充滿了怒火。
“這次被卷入江裏的群衆有近十名,還有一個老人,再耽誤下去那個老人必死無疑!”
季芸白坐在救援船上不爲所動,她冷漠開口:
“你是隊長還是我是隊長!我說了要等祁年,誰都不許動!”
“他本來就有些怕水,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這種情況,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
“但這是人命關天的緊急時刻,按照規定我們要在五分鍾內救援!”
季芸白啪的把救生圈砸向王國兵,厲聲開口:
“規定?我說的話才是規定!”
“今天不等祁年適應,誰都不準下水!”
王國兵氣的臉色青黑,直接掏出對講機:“那我現在就聯系救援中心!”
還沒有等他撥通,季芸白閃電般的奪過對講機狠狠砸在船板上,用力用腳碾碎。
“你敢!”
她一字一頓的開口,森然的眼神掃過每個隊員。
“不怕被我記上處分,你們盡管可以試試!”
救援隊紀律嚴格,隊長有最大的權利,的確能給隊員記處分。
一旦背上處分,不僅扣錢,一輩子都晉升無望。
“既然隊長都這樣說了,我們就等等江祁年,相信他快做好心理準備了。”
看着眼前的鬧劇,我平靜開口。
季芸白聽到我的話,滿意的點點頭:
“還是景安懂事體貼,不就是多等一會嗎?大家都是一個隊的,就應該互相包容。”
我低頭檢查救援裝備,避開了她的眼神。
前世我擔心會耽誤時間造成救援不利的後果,不顧季芸白的反對,強行聯系了救援中心。
總負責人當即命令我取代季芸白隊長身份,帶領隊員下去救援。
我們一共救出了九個人,其中一個人就是嶽母。
但是江祁年因爲延誤救援時間被調查問責,在檔案上記過後被開除救援隊,他大受打擊,在過馬路的時候恍神被貨車撞死。
季芸白把江祁年的死算在我的頭上,在下一次救援的時候,她狠心割斷了我的的氧氣瓶管子,任由我溺亡在江裏中......
這一次,我不會再多管閒事,倒要看看她怎麼收場。
又過了五分鍾,江祁年滿身酒氣的走上救援船,表情吊兒郎當的。
我聞着彌漫在空氣中的酒味,皺眉開口:
“救援行動你還敢喝酒,你的紀律性在哪裏?”
江祁年笑嘻嘻的擠在季芸白的身邊:
“我也是爲了壯膽才會喝一點!現在有點頭暈!姐姐,讓我靠在你身邊休息一會好不好?”
季芸白寵溺的捏了捏他的臉:“你去後面躺一會!副駕駛太窄小了,你靠着也不舒服。”
江祁年拉着季芸白的手撒嬌:“姐姐,我還是害怕這麼大的浪,靠着你會安心一些。”
王國安看着兩個人親親我我,氣的眼睛發紅,咬着牙開口:
“黃金救援時間快過了,必須馬上要去救援!”
“江祁年你連救生服都沒穿,別墨跡了,趕緊過來穿救生服!”
就在他強硬想把江祁年拽過來的時候,季芸白一踩油門,救援船飛奔出去,強大的慣性讓王國安一個趔趄,差點被甩下去。
季芸白傲慢開口:
“祁年是新人,不能做太危險的活。”
“這次我特批他在船上幫忙不用下去!”
王國安氣的額角青筋直跳,憋屈的看向江面不再說話。
江祁年得意的靠在季芸白的身上,側身在她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
“還是姐姐最心疼我!”
下一秒他挑釁的看向我,卻佯裝驚慌的開口:
“對不起蘇哥,是我過界了!”
“祁年不過在開玩笑,蘇景安你別小題大做!”
我還沒開口,季芸白就警告的瞥了我一眼,維護的意味明顯。
要是前世的我肯定會暴跳如雷,但是現在,我只平靜的開口:
“要不然我下船,騰出空間給你們過二人世界?”
02
季芸白臉色微變,她呵斥開口:
“蘇景安,現在在出任務,你在鬧什麼脾氣?”
我嗤笑一聲,把“你還知道在出任務啊”這句責問咽下,看了一眼賴在季芸白身邊的江祁年。
他坐姿懶洋洋的,臉上還帶着酒氣,散漫的態度仿佛我們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郊遊。
“開快點吧,沒時間了。”
我收回視線平靜開口。
季芸白也知道不能再拖,加大了油門,她側頭溫柔的看着江祁年,關心開口:
“祁年,等會你就在救援船上搭把手就行,江浪大你別下去。”
江祁年挺直了腰板,義正言辭的開口:
“姐姐,我既然進了救援隊,就應該和你們一起救援!怎麼能貪生怕死呢?”
這一番大義凌然的話,好像剛剛說自己怕水的人不是他!
季芸白贊賞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我說:
“景安,等會你帶着祁年,注意別讓他受傷!”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把救生圈捏爆!
前世江祁年根本就沒有下去,全程都在救援船上!
現在季芸白竟然讓我帶着這個貪生怕死,滿身酒氣的廢物下江救援?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反駁她的話,眼裏閃過一抹冷光,摸了摸懷裏的防水攝像頭。
我們來的比前世還遲,沖入江中的九個人早就被沖散了,救援難度比前世還大!
江浪一波波的打着,發出巨大的咆哮聲,幾聲求救聲夾雜在其中,十分微弱。
“按照衛星的定位,分組快速救援,王國安你和我一起!”
我飛快三三分組,套上救生圈,系好救生繩跳入江裏中。
江祁年坐在季芸白的身邊,身體不斷發抖,顯然被不斷咆哮的江裏嚇到了。
季芸白拍拍他的後背安慰:
“要是害怕就在船上,搭把手把人拖上船就好了。”
江祁年看着我的身影,咬牙道:
“不,我可以的!我現在就下去跟在蘇哥身邊!”
我很快就發現了嶽母,頂着巨浪艱難的朝着她遊過去。
當我和王國安摸到嶽母的身體時,發現她早就昏迷,而且臉也被海洋垃圾劃了兩個大口子,面目全非。
“先把人送上船!”
“我也來搭把手!”
江祁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拽着嶽母的胳膊往救援船遊。
“拽緊了別鬆手!”
我瞥了他一眼快速的遊向救援船,就在快要靠近救援船的時候,江祁年忽然驚呼:
“好疼!”
他臉色慘白,雙手胡亂的拍打,狠狠的打到了王國安的眼睛上。
王國安慘叫一聲,一個大浪打過來,再次把嶽母沖走!
“草!不就是被水母蟄了一下!你叫喚什麼?”
“去船上待着吧!別在這幫倒忙!”
王國安看着被沖走的嶽母,暴怒開口!
我來不及說話,奮力朝着嶽母遊過去。
大浪越來越大,我和王國安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靠近嶽母。
我剛想叫江祁年拉救援繩把我們拽上船,卻發現他坐上其他救援船跑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爬上救援船開上岸。
我冷着臉走向江祁年,拽着他的衣領怒吼:
“臨陣脫逃扔下隊員,江祁年你這是在謀殺!”
江祁年眼裏泛上淚水,無辜開口:
“我腳抽筋了,也是害怕連累你們才上岸。”
季芸白站在江祁年身邊,皺眉開口:
“不過是個意外......”
“季芸白!”
我喘着粗氣開口叫她的全名,聲音冰冷刺骨。
“平常你再怎麼給他開後門我都不在意,但是救援是人命關天的事!”
“真要因爲救援不及時死人了,你身爲隊長,你還能包庇他?”
季芸白臉色巨變,她還沒有開口,江祁年卻沖了上來,一腳踹在我的心窩。
我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上,左臂咔嚓一聲瞬間錯位。
江祁年冷冷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
“蘇景安,你不過是個爬床的賤貨,也配威脅我??”
03
手臂上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經,但比不上我心中的疼痛。
當初季芸白被下藥,是我獻身和她纏綿一夜,最終結婚,和她狼狽的結婚一直是我的遺憾。
我沒想到,季芸白竟然連這件事都會說給江祁年聽。
就在這個時候,王國安驚慌開口:
“沒氣了!這個老人停止呼吸了!趕緊叫救護車!”
我聽到王國安的驚呼聲,連滾帶爬的來到嶽母身邊,掃了一眼她的面容,臉色發黑,嘴唇泛紫,胸口已經沒有了起伏。
要是再不用AED搶救,嶽母必死無疑。
我猛地站起來跑到江邊急救室,抱着急救箱和AED就往嶽母身邊沖。
但是我剛踏出門,江祁年忽然伸腳絆了我一下,然後用力的把急救箱和AED裝置扔進了江裏中。
我看着瞬間被江浪沖走急救裝備,大腦一片空白,很快怒火直沖我的大腦,我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
“江祁年,你這是在謀殺!”
江祁年被我打倒在地上,鼻血緩緩流下,他眼裏閃過冷光,嗤笑道:
“老人身體弱,在江水裏泡了那麼久死了不是很正常?”
“而且誰叫她非要靠那麼近拍照,被江浪卷走也是活該,說明她命數已到,該死!”
我聽着他喪心病狂的話憤怒開口:
“她要是出了事,我讓你償命!”
江祁年愣了下,隨即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
“笑死了,讓我償命?有姐姐護着我,就算你舉報也不過是被批評兩句,你能拿我怎麼樣?”
“更別說,這個老人是你救的,死了也是追究你的責任。”
江祁年笑着笑着,眼神忽然變得十分陰沉:
“而且,蘇哥,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威脅我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說着,他猛地沖到嶽母身邊,連續不斷的用腳狠狠的踩在嶽母瘦小的胸口,很快嶽母就口吐鮮血。
所有隊員都驚住了,呆愣在原地,江祁年卻滿不在乎的笑:
“我這不是在給他做心髒復蘇嗎?是她自己身體弱撐不住,可不關我的事!”
我看着嶽母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腦袋中嗡嗡作響。
前世,我把嶽母救下來了!
而現在,因爲江祁年,她可能會死!
無法形容的暴怒沖上心頭,疲憊的身體涌出巨大的力量,我掐着江祁年的脖子將他壓在地上,狠戾開口:
“江祁年,你等着坐牢吧!”
江祁年被我掐的臉色漲紅喘不過氣,拼命的掙扎。
季芸白終於緩過神來,她厲聲呵斥:
“蘇景安你在幹什麼?趕緊把祁年放開!”
我沒管她的呵斥,手指不斷用力。
看到我眼底的殺意,江祁年臉上終於浮現出害怕的表情。
“夠了!救援本來就是聽天由命的事情!有人員死亡很正常!”
季芸白沖上來強行把我拉開,江祁年順勢一腳踹在我的胸口。
我悶哼一聲倒退兩步,跌倒在沙灘上。
我捂着生疼的胸口,看着季芸白焦急的檢查江祁年的傷口,忽然覺得好笑。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我沖着季芸白沙啞嘶吼:
“季芸白,你知道嗎?那個快死的老人是你媽媽!”
04
季芸白卻冷着臉看向我,不耐煩的開口:
“夠了,蘇景安,祁年不就是一次失誤嗎?你用得着斤斤計較非要至他於死地嗎?”
“甚至不惜撒謊詛咒我媽死,我媽今天和朋友逛街去了,根本不可能在江邊!”
我看着她滿臉不信的表情,內心滿是悲涼。
嶽母雖然毀容了,但凡她能上心一些湊近看看,就能認出她。
可季芸白現在一心在江祁年的身上,連自己母親都不顧了!
對季芸白徹底失望,我踉蹌着着爬起來,和王國安一起準備把奄奄一息的嶽母抬上救護車。
但是江祁年卻率先跳上救護車,裝作無力的模樣倒在上面。
“江祁年你要幹什麼?”
江祁年冷哼了一聲,指着身上的傷口說:
“蘇哥,我被你暴打一頓,心髒不舒服,也要救護車啊!”
“人老了就沒用了,救我可比救一個瀕死的老人有價值多了!”
我聽着他厚顏無恥的話氣的渾身發抖。
救護車一次只能拉一個病人,上面的醫護人員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着嶽母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微弱,咬牙道:
“讓開!”
江祁年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傲慢開口:
“讓我讓開也行,但是你要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道歉!”
我呼吸有些沉重,一字一句的開口:
“你!休!想!”
“蘇景安,給他道歉!”
季芸白忽然冰冷開口。
我猛地轉頭看着她,眼裏閃過悲涼:
“季芸白,我絕對不會向他跪下!”
季芸白的臉色有些不耐煩,她壓低了聲音:
“你要是不道歉,那就繼續耗着吧!但是你懷裏的這個老人能不能耗得住就不知道了!”
我聽着她威脅的話,額角青筋直跳,臉上的笑容有些慘淡。
這麼近的距離,季芸白居然還沒有認出嶽母。
真是可笑啊!
我扯動了下嘴角,沒想到重活一世,我還是要屈服在這個人渣的威脅下。
但是想到嶽母的性命,我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忍住內心的屈辱緩緩跪下,膝蓋磕在地上格外的冰冷。
“對不起。”
三個字艱難的從嘴裏吐出來。
江祁年眼底閃過得意,他不滿的搖搖頭:
“磕頭呢?看來你也不是很想救人呢!”
我看向站在旁邊的季芸白,她只是沉默的看着我,無聲的縱容着江祁年。
我的心中忽然涌出對季芸白的恨意,舌頭被我咬破,口腔中彌漫着血腥味。
我緩緩彎腰,磕了三個頭,紅着眼睛怒吼:
“對不起!現在能從救護車上下來了嗎?”
現場一片死寂,江祁年終於滿意了,他趾高氣揚的笑了:
“你們都記住了!在救援隊中誰都不能忤逆我!要不然蘇哥就是下場!”
“對不對,姐姐?”
說完後他沖季芸白撒嬌的笑,季芸白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點頭,無聲的給江祁年撐腰。
屈辱的淚水終於落下,江祁年看着我的眼淚笑的更開心,終於屈尊降貴的從救護車上下來。
醫護人員立即把瀕死的嶽母抬上車,救護車剛開走,兩輛警車開了過來,警察下車冷漠的走到江祁年面前:
“江祁年,我們接到實名舉報,你涉嫌延誤救援,故意謀殺等罪名,現在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江祁年臉色巨變,他害怕的躲在季芸白的身後,季芸白立即上前解釋,下意識把鍋扣在我頭上,
“警察同志,是不是弄錯了,明明是蘇景安沒有救上來人!”
她話還沒有說完,我舉着攝像頭開口:
“沒有弄錯,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錄像了,也是我實名舉報的江祁年!”
季芸白猛地看向我,表情十分震驚。
我看着她大變的臉色,一字一句開口:
“現在,我還要舉報季芸白徇私枉法,包庇江祁年蓄意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