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雲藏鋒
沈驚鴻轉身走向青雲宗隊伍的那一刻，清玄仙尊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身後的弟子們也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裏滿是不屑：“放着清玄宗不去，選個快倒閉的青雲宗？這沈家小姐怕不是燒糊塗了吧？”
“就是，聽說青雲宗現在連像樣的功法都快湊不齊了，掌門還是個修爲停滯多年的廢人……”
這些議論聲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沈驚鴻耳中。她腳步未停，前世的記憶裏，青雲宗的確在清玄仙尊的步步緊逼下日漸衰敗，最後宗門典籍被付之一炬，弟子們死的死、散的散，只剩掌門一人守着空蕩蕩的山門，油盡燈枯。
可誰也不知道，青雲宗的藏經閣地下暗格裏，藏着一部連清玄仙尊都覬覦的《太初劍經》。前世她也是偶然從一位瀕死的青雲宗遺老口中得知此事，可惜那時宗門早已覆滅，暗格也被塌方的碎石掩埋，終究沒能得見真容。
“沈小姐，你確定要……”青雲宗帶隊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修士，名叫李慕然，穿着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臉上帶着幾分局促和難以置信。
他本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參加大選，畢竟以青雲宗如今的境況，根本無人願來。剛才見沈驚鴻展現出那般絕佳的根骨，他只當是清玄仙尊的囊中之物，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轉機。
“確定。”沈驚鴻點頭，目光落在李慕然腰間那枚不起眼的青銅令牌上——那是青雲宗弟子的身份令牌，也是開啓藏經閣暗格的鑰匙之一。
清玄仙尊的聲音陡然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壓：“沈小姐，凡事三思而後行。入我清玄宗，我可立傳你《清玄心經》，賜你上品靈劍，更能讓你成爲我親傳弟子。”
這條件足以讓任何一個凡塵修士心動。《清玄心經》是公認的頂尖功法，上品靈劍更是有價無市，親傳弟子的身份更是意味着無盡資源傾斜。
沈驚鴻卻只是回頭，淡淡一笑：“仙尊的好意心領了，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道不同？”清玄仙尊眼中寒光一閃，“一個連門規都快湊不齊的宗門，能有什麼道？”
“至少，不會把弟子當成鼎爐。”沈驚鴻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清玄仙尊的隱秘心事。
他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眼神陰鷙地盯着沈驚鴻，仿佛要將她看穿。這少女的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得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凡人，倒像是……經歷過生死劫難的修士。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不可能！
清玄仙尊壓下心頭的驚疑，冷聲道：“冥頑不靈！李慕然，你帶着她走吧，希望你們日後不要後悔！”
李慕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對峙嚇得手心冒汗，忙拉着沈驚鴻的衣袖，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直到坐上青雲宗那艘破舊的飛舟，沈驚鴻才微微鬆了口氣。
飛舟緩緩升空，李慕然忍不住問道：“沈小姐，你……你剛才說的‘鼎爐’，是什麼意思？”
沈驚鴻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雲層，輕聲道：“沒什麼，只是聽說有些邪修會用活人修煉罷了。”
她沒有細說，有些事，知道得太早並非好事。
李慕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遞了過來：“這是我們青雲宗的基礎心法《青雲訣》，雖然比不上清玄宗的功法，但……但你先看着練練？”
他遞過來的手有些顫抖，顯然對自家功法極不自信。
沈驚鴻接過小冊子，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頁時，心中卻是一暖。前世她拜入清玄仙尊門下，得到的第一部功法便是《清玄心經》，華麗精妙，卻在最關鍵的吐納法門處動了手腳，讓她修煉時根基始終存有隱患，也爲日後被當成鼎爐埋下伏筆。
而這本《青雲訣》，看似平平無奇，沈驚鴻卻從扉頁的注解中看出了一絲《太初劍經》的影子。
“多謝。”她認真地翻開小冊子，指尖劃過那些古樸的文字，“這功法很好。”
李慕然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評價，臉上頓時泛起一絲紅暈，撓了撓頭：“你覺得好就好……”
飛舟一路向西，穿過層層雲海，最終落在一座不算巍峨的山峰上。山門前的石碑刻着“青雲”二字，字跡斑駁，卻透着一股凜然正氣。
比起清玄宗的富麗堂皇，青雲宗的山門簡陋得有些寒酸，弟子也不過寥寥數十人，大多面帶菜色，修爲最高的也只是煉氣中期。
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鬢角斑白的老者正在門前等候，正是青雲宗掌門，雲塵子。
“掌門。”李慕然連忙上前行禮。
雲塵子的目光落在沈驚鴻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爲溫和的笑意：“這位便是沈小姐吧？老夫雲塵子，歡迎加入青雲宗。”
他的修爲雖停滯在築基後期多年，但眼神清澈，身上沒有絲毫陰邪之氣。
沈驚鴻拱手行禮：“弟子沈驚鴻，見過掌門。”
“不必多禮。”雲塵子擺了擺手，“委屈你了，以你的根骨，本該有更好的去處。”
“能入青雲宗，是驚鴻之幸。”沈驚鴻語氣誠懇。
雲塵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好，李慕然，你先帶驚鴻去安頓下來，明日開始傳授她基礎吐納之法。”
“是，掌門。”
跟着李慕然走向住處的路上，沈驚鴻打量着四周。破舊的練劍場，空蕩蕩的靈藥園，還有那座看似荒廢的藏經閣……處處透着衰敗之象。
但她知道，這裏藏着足以顛覆仙門格局的力量。
“沈小姐，這就是你的房間了，雖然小了點，但還算幹淨。”李慕然指着一間簡陋的木屋。
“很好。”沈驚鴻推門而入，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歪脖子鬆樹上——前世那位青雲宗遺老說過，《太初劍經》的暗格鑰匙，除了弟子令牌，還有一枚藏在鬆樹底下的玉珏。
夜幕降臨，沈驚鴻借着月色悄悄來到鬆樹下。三百年的修仙記憶讓她對氣息的感知遠超常人，很快就在樹根處找到了一塊不起眼的青玉石珏。
玉珏入手溫潤，上面刻着一個極小的“劍”字。
沈驚鴻握緊玉珏，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清玄仙尊，你等着。
這一世，我不僅要活下去，還要用你們看不起的青雲宗功法，練出你們難以想象的劍道。
你欠我的，欠青雲宗的，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