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筠辰如今在戶部當主事,正六品。
在這個位置已經六年,做事兢兢業業,升遷的能力也有,卻一直沒有升上去。
這次去桑集縣的路上,他遇到了太子近侍候公公。
一路同行至桑集縣隔壁的安平縣。
他塞了些銀兩給候公公,候公公就悄悄告訴他戶部年後要有大變動。
太子殿下已經搜集了戶部尚書憑職權貪墨、斂財的實質性證據,只要證據送到陛下面前,戶部尚書必死無疑,戶部官員的位置都要動一動。
沈筠辰覺得這是個機會,正在他一籌莫展,不知道如何拉進與候公公的關系時,一夥刺客圍住了他們。
刺客的目標當然是候公公,沈筠辰爲了表現,挺身而出,救下候公公的同時,也被刺客逼至死角。
要不是林悅慈沖出來替他擋下一劍,他就被刺客正中心髒位置。
林悅慈說自己是忠勇侯府流落在外的嫡女時,候公公一個勁地誇贊,說他有一個好妹妹,回京後,他定要在太子殿下跟前美言幾句。
果不其然,一回京城,候公公就帶着他們見了太子殿下。
太子沒跟他說什麼,倒是把林悅慈誇了幾句,說她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
所以,爲了自己的前途,不管真假,他都要把林悅慈留在侯府。
“小慈剛回來,還缺很多東西,作爲兄長我理應表示。”沈筠辰瞥了一眼跟在沈筠芮身邊的林落染隨意說。
“兄長也太厚此薄彼了!染染也是才回府,怎不見你這個做兄長的有所表示?”沈筠芮心裏愈發不滿,林悅慈和林落染站在一起,誰真誰假一目了然的事情,兄長怎麼就看不明白。
“我今日所帶銀兩不足,以後再補。”沈筠辰咬着牙說,方才給林悅慈買了四套頭面,花了他一年的俸祿。
“說什麼以後?她懷裏不是抱着好幾件嗎?隨便給染染一件就行,反正染染不會戴,只是把玩而已。”沈筠芮才不讓他蒙混過關。
聞言,林悅慈將懷中的首飾盒抱得更緊了,生怕它們落入旁人之手。
跟在她身後的丫鬟伸出手想幫忙,見狀又將手縮回來,尷尬地垂頭看地面。
秋菊小聲嘟噥了一句:“哪有小姐拿東西,讓丫鬟閒着的。”
“你懂什麼?這是兄長送的,我自然要寶貝着。”林悅慈立馬反駁。
“那也不合規矩。”秋菊說。
“你一個丫鬟,管的是不是太寬了?”林悅慈瞪着林落染,“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連個丫鬟都教不好。”
“你......”秋菊氣急了,她可是老夫人的人,說她就相當於說老夫人。
“秋菊,有些事情就這樣算了。她想要炫耀,就隨她去吧!反正以後是否還能收到如此珍貴的禮物,也未可知。”林落染的聲音冷冷清清。
“林落染,別以爲有老夫人和二公子撐腰,你就能在侯府立穩腳跟。”林悅慈靠近林落染,壓低聲音,“最終成爲侯府嫡女的一定是我!”
林落染淺笑:“是嗎?冒牌貨想上位就拿出點真本事,別盡在暗處使手段。”
林悅慈目光微閃,輕聲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快你就會明白。”林落染的笑容中透出寒意。
林悅慈心中不由得一震,仿佛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冷冽。
她暗自揣測:難道從棺材中爬出來的人會帶有某種陰森之氣?
她眉頭微蹙,眼中掠過一絲疑惑與戒備,低聲嘀咕道:“莫名其妙!”
“筠芮,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如此僵持?你我彼此彼此,誰也別指責誰!”沈筠辰還是堅決站在林悅慈身邊。
他一維護,林悅慈腰杆挺得更直了!下巴抬得高高的,跟打鳴的公雞沒兩樣。
“還有你,能留在侯府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沈筠辰冷眼看着林落染。
林落染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目光如炬地直視沈筠辰:“榮耀?到底是我以侯府爲榮還是侯府以我爲榮未嚐可知。”
沈筠辰臉色一沉,正欲開口反駁,卻被林落染搶先一步:“沈大公子,你若是真有本事,就該去想想如何爲侯府爭光,而不是在這裏與一個女子逞口舌之快。”
這話戳到了沈筠辰的痛處,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是他不想爲侯府爭光嗎?他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是侯府沒有托舉他一把的能力,他只想想盡辦法,利用一切可能往高處爬。
林悅慈見狀,心中暗喜,卻也不忘添油加醋:“兄長,林落染一個鄉野丫頭竟敢如此囂張,你可不能縱容她。”
“呵呵......”林落染冷笑,“鄉野丫頭?你我究竟誰是,你心知肚明!”
“兄長,你看她......”林悅慈還想拱火。
沈筠芮挺身而出:“閉嘴吧!這裏是京城,不是桑集縣,你說話注意分寸,被外人聽去,辱沒侯府名譽,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悅慈被說得眼淚汪汪:“你偏心,明明是她的錯!”
“染染在我這裏,做什麼都是對的!”沈筠芮冷言相向,“我奉勸你一句,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
“兄長,他們都欺負我......”林悅慈把懷中的首飾盒子一股腦塞到丫鬟手中,抬手拽住沈筠辰的衣袖,眼角淚水滑落,“兄長,我救你受的傷還沒好,他們就這樣欺負…”
“夠了!”沈筠辰怒喝,“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呢!”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留下林悅慈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
“你的好兄長走了,還不快追?”林落染好意提醒。
林悅慈快步走出翠玉閣,沈筠辰已經騎着馬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林悅慈眼神中閃過怨毒,但很快又換上了楚楚可憐的模樣,對着身旁的丫鬟道:“瞧瞧,這府裏以後怕是沒我的立足之地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勸慰道:“小姐莫要傷心,大公子今日被擾了興致,心情不佳。”
林悅慈冷哼一聲:“心情不佳?若不是我拼死救她一命,他早死了!他卻連爲我出頭都不肯!”
“小姐慎言,大公子是小姐在府裏唯一的倚靠了!”丫鬟提醒。
哼!林悅慈直接上了馬車,將滿心的憤懣都隔絕在了車廂內,唯一的倚靠?她的倚靠從來不是忠勇侯府任何人!
帶着怨憤的聲音從車廂傳來:“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