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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這段時間的遭遇,我的心像滴血一樣痛。
“從小到大,就算我做得再好,拿了全校第一,爸爸媽媽也只關心弟弟。”
“我弟弟害你失去了眼睛,你爺爺上門索賠,我家拿不出20萬,就把我賣到了這裏。”
“他們不要我了。”
我號啕大哭,男生皺眉,在我面前嗅了嗅。
我早就習慣了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可這對他來說卻不同尋常。
“你受傷了?”他緊接着問,“我爺爺打你了?”
何止是打,他用狗鏈子拴着我,讓我和狗搶食,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沒有任何原因的暴露,虐打到我遍體鱗傷。
扇我耳光,牙齒都被打掉。
用掃帚打,用酒瓶砸,按着我的頭哐哐撞在門上,還把我按進水缸裏。
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痛得無法忍受,每一天都異常難熬。
我一訴說自己的遭遇,男生沉重地嘆了口氣,良久沒有說話。
“可是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眼睛也瞎了,爸爸幾乎不回家。”
他似乎在糾結我的去留,伸出手想安撫,卻又我擔心碰疼我。
他沉了一口氣:“你留下來吧。”
“至少有個住的地方,能有一口飯吃。”
他找出老頭藏錢的抽屜,領着我去了醫院。
我的傷勢比想象的還要重,肋骨斷了一根,頭上的傷必須剃光頭發才能治療。
男生就在一旁等着,和我說話。
他叫楊林,比我大兩歲。
從他的口中得知,老頭平時脾氣就很暴躁,動不動家暴他。
老頭養着楊林,純粹是想他能給自己養老。
所以在他出事之後,老頭首當其沖就是上門索賠,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
楊林憎恨爺爺,現在他死了,也算惡有惡報。
家裏的錢並不多,我簡單的處理了傷口,便提出回家。
楊林很關心我,我感激不盡。
“醫生說斷了根肋骨問題不是很大,能夠活着,我已經覺得很高興了。”
就這樣,我跟他回到了破舊的小房子。
我開始充當他的眼睛,和楊林一起給老頭料理後事。
老頭脾氣古怪,平時朋友不多。
參加葬禮的人寥寥無幾。
就連那天一起喝酒的老頭也回來爲他送行。
處理完老頭的後事,我和楊林開啓相依爲命的生活。
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見,用起導盲棍來也不熟練,需要我時時照顧着。
我也自覺擔起這份責任,熟練地燒菜做飯。
他很溫柔,對待我總是耐心,不吝嗇誇獎之詞。
“你做飯很好吃。”
他夾不準菜,我就挑着燒得最嫩的部分,放到他碗裏。
“很小的時候,我媽媽還在,他也會給我做很好吃的飯。”
“可是後來,她和我爸爸離婚了,原因是我爺爺經常挑刺,打罵她。”
他沉默了片刻:“爸爸不想要我,我也是沒有家的孩子。”
我看得出他的難過,可他卻沒辦法流淚。
緊握筷子的手細微地顫抖,最終我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輕聲安慰他:“從此以後,我是你的眼睛,也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