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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包裏翻出一顆解酒藥,生生咽下去。
陳司宴十八歲就以一手驚才決絕的大提琴琴音轟動音樂圈。
當媒體用“不食人間煙火的天才”形容他時,沒人知道我凌晨三點還舉着酒杯和資本方博弈:
“冠名可以,但演出曲目希望可以由陳司宴全權決定,這是我的誠意。”隨即灌下一杯杯或白或紅的酒。
無數個這樣的商務酒局下來,我吃解酒藥就像吃糖一樣簡單。
然後繼續在生意場上爲他談判。
致使年紀輕輕就患上了慢性腎衰竭。
我也不止一次的收到腎源匹配的消息。
可彼時陳司宴的藝術事業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上升。
換腎手術前後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作爲金牌經紀的我如果選擇手術。
對他的事業而言會是巨大的打擊。
所以只能一次次拒絕手術後爲他投身生意場,他也默許了我的選擇。
服務員進來催促買單,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撥通助理江月的電話。
她將我送回家,一路上欲言又止。
下車前我將辦公室電腦的密碼告訴她,移交陳司宴的所有商務和演出合同。
並讓她以私人名義幫我購買一張前往瑞士的機票。
她驚喜中摻雜着擔憂:“我會努力做好的,就是怕司宴哥知道後......”
“他不會知道的,工作內容已經排到了一個月後,你也有足夠的時間接手。”
江月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她早就看不下去我日漸透支自己的身體。
希望我趕緊退居幕後休息,調養身體好做手術。
有她幫忙,我的離開會順利很多。
第二天早上,一夜噩夢的我洗了個澡。
陳司宴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家了,突然闖進浴室。
目光落在我裸露的肩膀上,閃過一絲嫌惡。
陳司宴有着嚴苛的完美主義,這個疤痕一直是他心裏的一個疙瘩。
之前我都會用美膚貼蓋住。
他皺着眉頭質問我:“醫生打電話跟我說你拒絕了新腎源,什麼意思?威脅我?”
“你覺得這樣鬧有意思嗎?你知不知道我最煩這樣——”
我不緊不慢的扣扣子,平靜地打斷他:“還沒嚴重到要換腎而已。”
陳司宴輕輕鬆了一口氣,隨即解釋道:
“行吧,我回來取護照,芊芊剛好來月經了,演出馬上就開始,我在你衣櫃裏拿了條裙子給她換上。”
“既然不嚴重,那你等我從意大利回來再陪你去復查吧。”
他總是這樣,把我的付出和等待當做理所應當。
等腎源,等婚禮,等他回頭好好愛我,永遠在等。
我點點頭沒說話。
不一會兒,客廳就傳來委屈又嬌滴滴的聲音:“司宴哥哥,時寧姐的裙子太大啦,我穿不了~要不然你還是陪我回家換吧!時間應該來得及的!”
我生病後身材已經比普通人消瘦,她的這些把戲實在幼稚。
卻總能拿捏住陳司宴。
我每次月經後都不能和他同乘一輛車。
因爲他說來月經的女人身上十分腥氣,他聞不了。
可現在卻能讓經期中的封芊芊坐在副駕,帶她去換幹淨衣物。
連自己定的演出前必須提前兩小時到會場的規矩都能破例。
走到客廳,一抹白色刺痛我的眼睛。
那麼多條裙子,偏偏選了這一條。
這是三年前陳司宴跟我求婚的時候,給我定制的高奢。
那時的他單膝跪地,眼中盛滿深情:“阿寧,你是我無可替代的唯一!嫁給我吧!”
如今這個唯一也有人替代了。
我勾唇冷笑,心中卻泛出一絲酸楚。
最後深吸一口氣,將裙子隨着僅剩的一點點愛意扔進垃圾桶。
我回到房間,想要在離開前好好睡一覺,江月卻突然發來消息。
【寧姐,出事了,你還是趕緊過來演出現場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