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來到會場,看到演奏主位上竟然放了兩把大提琴。
江月支支吾吾的開口:“司宴哥說今天要和封芊芊合奏。”
我猛地想起江月曾經發給我的一段錄音。
是陳司宴和交響團兄弟們的對話。
有人問他:“宴哥,你對封芊芊這個小徒弟這麼上心,嫂子不吃醋啊?”
而陳司宴漫不經心的回答:“又沒結婚,誰是嫂子還不一定呢,別亂叫!”
“寧姐真挺好的,爲你做了這麼多,你不打算娶她了?”
陳司宴仍舊輕蔑:“都是因爲她,我的琴音才會沾染上金錢的銅臭味,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巡演場次和代言費,早就忘了我的琴音該有的樣子。”
他頓了頓:“還是封芊芊懂我,她和我一樣有着大提琴天賦,只有我們倆才能惺惺相惜。”
如今,陳司宴迫不及待的要將這個靈魂伴侶捧到聚光燈下。
可台下數千觀衆都是奔着陳司宴來的,這勢必會引起衆怒。
我不想離開前還橫生事端。
來到後台,看到正在給封芊芊放鬆手腕的陳司宴。
我冷靜的叫來工作人員撤琴,陳司宴則黑着臉發怒:“不準撤!我的演出我還做不了主嗎?”
我極力克制:“商演你怎麼鬧都行,這場獨奏演出帶有公益性質,你跟她合奏,會毀了接下來所有的合作。”
封芊芊的眼中瞬間涌起水霧:“司宴哥哥,時寧姐姐說的對,我還登不上大雅之堂,會毀了你的合作的......”
“我說你可以就可以,今天誰敢撤琴我就開除誰!”陳司宴放下狠話。
氣氛一時焦灼,觀衆席已經漸漸有人落座。
封芊芊突然驚呼出聲:“司宴哥哥,我好癢啊!”
陳司宴立馬緊張的翻開她的手臂。
果然一片密密麻麻的紅疹,她手指不停的抓撓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司宴哥哥,我好癢,怎麼辦?不知道碰到了什麼過敏的東西…”
說着,她若有所指的暗示:“我好像從試穿了一下時寧姐的衣服開始就不太舒服了......司宴哥哥!芊芊真的好癢啊!”
陳司宴的目光落到我身上,隨即嘶吼:“時寧!你怎麼能這麼惡毒?過敏會致命的你知不知道?!”
他打橫將封芊芊抱起,準備離開。
我什麼都來不及解釋,只能抓住他的手臂:“江月那裏有過敏藥,這場政府演出,毀了你我都擔待不起。”
我直直地盯着封芊芊,她臉上有些發虛。
“司宴哥哥,有過敏藥應該沒事,你先去演出吧,芊芊會乖乖等你的。”
陳司宴看着封芊芊吃下過敏藥才稍微放心,上台前還不忘記警告我:“這件事沒完!”
一曲終,琴音還算中規中矩。
他爲了向我抗議,連致謝禮都沒有行就匆匆下台。
我不得不上台解釋,安撫觀衆的情緒。
我謝幕走回後台,封芊芊的疹子已經消退不少,迎接我的卻是陳司宴的巴掌。
一股腥甜瞬間在口腔蔓延,耳膜嗡嗡作響。
“你竟然這麼蛇蠍心腸!連過敏藥都提前準備好了!就是爲了不讓芊芊上台!”
滾燙的眼淚蓄滿我的眼眶,卻倔強的不肯掉落:“不是我。”
陳司宴的眼底涌動着陌生與狠戾,比這一巴掌更讓我的心口鈍痛不已。
“不是你是誰?除了你誰會嫉妒芊芊?你的心思竟然這麼惡毒!看來你的病都是報應!”
我突然覺得可笑,原來愛到最後。
不過是在心口最柔軟處剜下一塊血肉模糊的疤。
“寧姐根本不知道你今天準備讓封芊芊上台!怎麼能提前預知然後讓她過敏呢?”
江月猛地推開陳司宴將我護在身後,將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
“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剛才的演出態度,台下的領導駁回了交響團後續所有演出的場地申請!”
我閉了閉眼,在我意料之中,卻沒想到這麼快。
陳司宴不以爲意,指着我的鼻尖怒吼:
“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再申請不就行了!你不是在酒桌上如魚得水嗎?”
“我要讓你知道,這就是你用下作手段不讓芊芊上台的後果!”
我冷哼一聲,一字一句泛着寒意:
“陳司宴,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自己解決。我不會再爲你做任何事情!”
他發出一聲嗤笑,步步逼近:“威脅我?你的新伎倆?”
“你覺得這樣我就會饒過你傷害芊芊的事嗎?”
封芊芊拽了拽陳司宴的衣襟:“時寧姐說的肯定是氣話,她不會不管的,司宴哥哥......我們還要趕飛機呢......”
陳司宴將她攬進懷裏,丟下一句:“我回來後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絕不原諒!”
盯着陳司宴離去的背影,我胸腔突然漫出一片死寂。
撫上臉頰,摸到一片冰涼的眼淚。
原來心死,是在某個瞬間,所有期待、委屈、不甘都化作灰燼。
隨着審批駁回到來的,還有贊助商撤資、合作方的違約索賠。
江月心照不宣的將這些消息通通發給陳司宴。
他劈頭蓋臉的發了一通火,怒斥道:
“讓時寧處理啊!發給我有什麼用?!”
“可是,寧姐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