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地尋冊，險象環生
翌日清晨，開封府後院的藥圃裏沾着露水，蘇清月已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青色短打，手臂上的傷口雖未痊愈，但已能活動自如。她望着院牆外來來往往的人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玉佩——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也是她藏賬冊時唯一帶在身邊的物件。
“都準備好了？”林峰一身玄色勁裝，腰間長刀隨步履輕晃，他身後跟着兩名包拯特意調撥的禁軍護衛，皆是精挑細選的好手。
“嗯。”蘇清月點頭，目光轉向城外方向，“藏賬冊的地方離城不遠，是座廢棄的山神廟，當年我父親曾在那裏避過雨。”
楚驚風雖有傷在身，卻執意要同去：“多個人多個照應，那副手狡猾得很，保不齊就在城外設了埋伏。”
三人一行剛出城門，便察覺到身後有兩道隱晦的目光追隨。林峰不動聲色地與楚驚風交換眼神，故意放慢腳步，沿着官道旁的岔路拐進了一片樹林。
“他們果然跟來了。”楚驚風折扇輕搖，扇骨在掌心敲出輕響，“約莫有四五人，氣息雜亂，不像是頂尖高手。”
“放他們跟着。”林峰低聲道，“正好引到山神廟附近，一網打盡，省得礙事。”
蘇清月握緊了袖中的短匕，輕聲道：“山神廟周圍有片竹林，林子裏有處斷崖，若是真打起來，或許能用得上。”
三人默契地加快腳步，半個時辰後，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出現在前方的山坳裏。廟門歪斜，檐角的銅鈴早已生鏽，風一吹便發出“嘎吱”的哀鳴。
“就是這裏了。”蘇清月停下腳步，指了指廟後那片密不透風的竹林，“賬冊藏在神像底座的暗格裏，得先移開神像。”
剛要邁步，林峰忽然抬手示意衆人停下。他側耳聽了聽，沉聲道：“不止後面那波人，廟裏頭還有動靜，氣息很穩，是個硬茬。”
楚驚風眼神一凜：“難道是那副手？”
“極有可能。”林峰拔出長刀，刀身在陽光下泛着冷光，“我去引開廟內的人，你們趁機去取賬冊，拿到後立刻往竹林退，我隨後就到。”
話音未落，廟門“哐當”一聲被人從裏面踹開，一道黑影如箭般竄出，落地時帶起的塵土中，露出一張帶着刀疤的臉——正是從翠屏山逃脫的副手！
“果然是你們。”副手手中的鋼刀在身側劃出半弧，眼中滿是戾氣，“翠屏山讓你們跑了，今日這山神廟，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他身後跟着兩名黑衣人，顯然是早就在此設伏。與此同時，身後追蹤的四五人也趕到了，將三人團團圍在廟前的空地上。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們死磕到底。”林峰長刀直指副手，“蔡京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賣命？”
副手獰笑一聲：“大人說了，取了你們的人頭，我就能當禁軍副統領！倒是你們，識相的把賬冊交出來，我還能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做夢！”楚驚風折扇展開，擋在蘇清月身前，“清月，去取賬冊！”
蘇清月應聲沖向廟門，兩名黑衣人立刻上前阻攔。楚驚風折扇翻飛，扇影如牆，硬生生攔住兩人的去路。
“你的對手是我！”副手一聲怒喝，鋼刀帶着破空之聲劈向林峰。刀風剛猛，比在翠屏山時更勝幾分，顯然是動了殺心。
林峰不退反進，長刀橫劈，與對方的鋼刀撞在一起，“當”的一聲脆響，兩人各退三步。他借着後退的力道，腳尖在地面一點，《追風步》施展開來，身影瞬間出現在副手左側，刀光直逼對方肋下。
副手沒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倉促間回刀格擋，卻被林峰的刀勢震得手臂發麻。
廟內，蘇清月剛跑到神像前，便見神像底座的縫隙裏塞着半片枯葉——那是她藏賬冊時做的記號，看來賬冊並未被人發現。她深吸一口氣，正要搬開神像，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風聲，連忙側身躲閃，一把短刀擦着她的肩頭刺在神像上，火星四濺！
竟是一名藏在神像後的黑衣人！剛才林峰竟沒察覺到他的氣息，顯然是個擅長隱匿的好手。
蘇清月雖有傷在身，但反應極快，短匕反手刺向對方小腹。那黑衣人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側身避開的同時，短刀再次襲來。兩人在狹小的廟內纏鬥起來，香案被撞翻，供品撒了一地。
廟外的激戰已到白熱化。楚驚風以一敵二，漸漸有些吃力，肩頭的傷口被牽扯得隱隱作痛。林峰與副手鬥得難解難分，對方的刀法悍不畏死，招招狠辣，竟一時難以取勝。
“清月怎麼還沒出來？”楚驚風心頭一急，折扇猛地合上，用盡全力點向一名黑衣人的咽喉。那黑衣人躲閃不及，被點中穴位，癱倒在地。但他也因此露出破綻，另一名黑衣人的刀趁機劃向他的後背。
“小心！”林峰見狀，分心一腳踹向那名黑衣人，卻被副手抓住機會，鋼刀劃破了他的手臂，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就在這時，廟門再次被推開，蘇清月踉蹌着跑了出來，手中緊緊攥着一個油布包——正是那本賬冊！她身後的黑衣人緊追不舍，短刀上還滴着血。
“拿到了！”蘇清月喊道，朝着竹林的方向跑去。
“休想走！”副手怒吼一聲，想要追上去，卻被林峰死死纏住。
“往斷崖退！”林峰喊道，長刀狂舞，逼得副手連連後退。
楚驚風忍着傷痛，折扇再次展開，攔住追來的黑衣人。蘇清月拼盡全力沖向竹林，剛跑進竹林沒幾步，卻見前方的小路上站着一人，身着錦袍，手搖折扇，正是蔡京的兒子——蔡攸！
“蘇姑娘，別來無恙。”蔡攸臉上掛着虛僞的笑容，眼中卻滿是陰狠，“家父托我來取一樣東西，還請姑娘割愛。”
蘇清月心中一沉，沒想到蔡攸竟會親自前來。她握緊賬冊，轉身想退，卻發現身後的黑衣人已追了上來，前後夾擊，竟是無路可逃！
蔡攸緩緩走向前，語氣輕描淡寫：“姑娘何必呢？不過是本賬冊，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你若交出來，我保你平安，甚至可以讓家父保你蘇家平安無事。”
“你們這些禍國殃民的奸賊，休想！”蘇清月眼中閃過決絕，猛地轉身，朝着竹林深處的斷崖跑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蔡攸臉色一沉，揮了揮手，“抓住她！賬冊要完好無損！”
兩名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蘇清月拼盡全力奔跑，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看着前方越來越近的斷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追來的黑衣人。
“賬冊在這裏，有本事就來拿！”她將油布包舉過頭頂，眼中滿是視死如歸的堅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疾風般從側面的竹林中沖出，長刀一閃，便將兩名黑衣人斬倒在地。
“林兄！”蘇清月又驚又喜。
林峰喘着氣，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我說過，不會讓你出事。”
蔡攸見狀，臉色鐵青：“又是你！給我一起拿下！”
更多的黑衣人從竹林中涌了出來，將兩人團團圍住。林峰將蘇清月護在身後，長刀橫握，目光如炬。
“今天，誰也別想走！”蔡攸的聲音帶着狠戾，在竹林中回蕩。
斷崖邊的風越來越急，卷起地上的竹葉，如同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林峰看着越來越近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手中緊攥着賬冊的蘇清月，忽然笑了。
“想拿賬冊？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命了！”
他拉着蘇清月，轉身朝着斷崖沖去。蔡攸見狀，臉色大變：“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跳下去！”
但已經晚了。林峰帶着蘇清月，縱身躍下了斷崖。
竹林中只剩下蔡攸氣急敗壞的怒吼，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打鬥聲。崖下的雲霧中，兩道身影正急速下墜，生死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