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昭曰:蘭太師之女品行端莊、才貌出衆,堪爲良配,特賜予安定侯傅琮爲妻,擇良辰完婚,欽此!”
聖旨一下,滿朝譁然,蘭家和傅家可是生死對頭,傅琮還是個罪臣。
“我不嫁!”蘭菀站在凳子上,大哭着作勢要將脖子伸進白綾中,“母親,女兒才十七年華,那傅琮已經二十有八了,聽說他心狠手辣還長得奇醜無比……”
柳氏見嬌生慣養的女兒哭得梨花帶雨,頓時心如刀割,“菀兒呀!母親也不願意讓你嫁去傅家那個狼窩,可你若不嫁,那便是抗旨呀!”
“我不管,母親若是執意要我嫁,那便讓傅家來抬我的屍體去拜堂吧!”蘭菀用力踢翻 凳子,人懸在白綾上,柳氏和下人們哭喊着一擁而上將蘭菀從白綾上解下來。
聞聲而來的柳桑走到門口時剛好看到這雞飛狗跳的一幕,柳氏抬頭望向柳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就剛才那麼一瞬間,她竟以爲站在門口的人是蘭菀,這個娘家侄女跟蘭菀長得實在太像了。
柳氏把下人全都支開,屋裏只留着蘭菀和柳桑,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在柳桑面前,“桑兒啊……救救你表妹吧!姑母養你這麼多年,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柳桑踉蹌一下,險些跌倒,姑母跪下時她心裏便已經猜到幾分,果然不出她所料。外頭皆傳傅琮暴戾陰狠,蘭菀嫁進傅家受罪,難道她嫁就不受罪麼?還是她的命不如蘭菀值錢?
見柳桑不吭聲,蘭菀恨恨地對柳氏道:“母親不用求她,她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這麼多年掏心掏肺的對她 ,她卻巴不得女兒生不如死,忘恩負義的鄉下人!”
柳桑幼年父母雙亡,跟祖父一起生活,十二歲那年祖父也離開人世,姑母柳氏便從青州將她接到京城,與蘭菀同吃同住。
蘭菀時常嫌棄柳桑在蘭家白吃白喝,總說若不是蘭家收留柳桑,柳桑早不知被賣到哪個青樓裏靠賣笑生存,哪有如今這麼體面。
寄人籬下,柳桑總覺得矮人一截,如今聽蘭菀這般罵人,心裏更是難受,她伸手去扶柳氏:“姑母請起來說話。”
“桑兒,你性子好,能忍耐;菀兒嬌氣受不得半點委屈,她若嫁給傅琮,必定活不下去的。”柳氏死活不肯起來,“姑母求你了,替菀兒嫁了吧!”
柳桑只覺得一股莫名的悲憤在心裏橫沖直撞,她很不甘心,但面對蘭菀鄙夷的目光和柳氏啼哭的面容,想起這些年蘭家的恩情,她只能一咬牙點頭答應:“好,我替菀兒妹妹嫁。”
成婚的日子很快就定下來,大喜之日傅琮竟然不肯來接親,蘭太師爲表誠意,親自雇人敲鑼打鼓的把女兒送上門去。
安定侯府上下死氣沉沉,半點也看不出辦喜事的樣子,新房更是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已經二更天了,新郎官傅琮還沒現身。
柳桑強打起精神撐着昏昏沉沉的頭,那些繁重的發飾壓得她脖子發酸,她已經幹坐了快三個時辰,從開始的膽戰心驚等到心煩意燥。
若不是姑母安排的陪嫁丫鬟紅杏在一旁盯着,她早就掀開蓋頭扯掉這滿頭的珠翠,找個地方睡她的春秋大覺。
傅琮名聲極差,想來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她替蘭菀到傅家受過也算是還了蘭家的這份大恩,日後見到蘭菀她便能挺直腰身堂堂正正地與她說話。
柳桑這般想着,便覺得替蘭菀嫁給傅琮也不算是多麼糟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