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說話的功夫,老胡家衆人陸續進了院子。
“這是咋了,小娥咋回來了?”
胡有糧問出了大多數人的疑惑。
陸湘很是莫名,仿佛胡翠娥嫁人之後,沒事就不該過來的感覺。
她揮了揮手:“該幹啥的幹啥去,什麼事都等吃了飯再說。”
胡翠娥連連擺手:“娘我不在這吃,說幾句話我就回去了。”
陸湘扯了一把她的胳膊:“到家哪還有飯了,等回去喝涼水?”
將人拽進了堂屋,陸湘沒管她分家的事,那些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胡翠娥臉上這些傷。
其實之前面對老胡家那些兒子、兒媳,陸湘還沒什麼代入感,總覺是像看電視劇一樣。
現在瞧見一身愁苦氣息的胡翠娥,也不知怎麼回事,竟能帶入到父母的身份裏了。
“詳細給我說說,臉上的傷怎麼回事,誰動的手?劉順子還是劉婆子?”
胡翠娥伸手摸了摸,“斯哈”了一聲,第一感覺是想笑,之前走了一路也沒覺得疼,這會兒老娘一問偏還嬌氣上了。
“是栓子媳婦,還是分家那點事起的矛盾,沒事娘,我打贏了。”
陸湘:......
“看你這臉,明早上起來就得腫個豬頭樣,還贏了!贏哪了?贏在你看得開、心態好?”
這話挺擠兌人,本來還想說她一挑二沒落下風的胡翠娥訕訕然。
陸湘睨了她一眼:“啥矛盾鬧起來了?分家不均呐。”
“嗐,老劉家有啥一眼就能看個遍,能有啥可分的。也是我沒壓住脾氣,和栓子媳婦起了幾句口角就動手了......”胡翠娥嘆了口氣,最多不過誰家多個板凳、誰家少個茶缸子,窮的一敲叮當響,哪還有什麼可爭。
不過是栓子媳婦對着她說難聽話說慣了,忍了這麼多年,她突然不願意忍了。
反正都要分家了,撕不撕破臉的還有什麼差別,再說了不趁機把多年的邪火撒一撒,錯過這一回以後想起來悔的得拍大腿。
陸湘見她神色不像作假,的確沒吃什麼虧的樣子也就不再追問了。
“分家是怎麼個章程,屋子一家幾個?”
說到房子,胡翠娥才鬧心:“我們讓出一間來,到時候從中間打個籬笆牆,重新開一道門就行。”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陸湘的神色:“我們這一房原本就住着兩間,現在讓出一間屋就太擠巴了,春平、春福和我們一塊住也能湊合湊合,麗燕、麗敏那麼大了,哪還能都住一塊兒。所以我就想找娘挪騰點錢,在我們屋後加蓋個小間。”
陸湘沒有立馬表態,她不了解現在建房子的物價,得從記憶裏好好找找。
腦子裏這些東西就跟遊戲裏隱藏任務似的,碰到觸發條件立馬出來,碰不到的硬找也能找出來。
沒多大功夫她就回過了神:“行,不是啥大事,一會吃完飯就給你拿。”
這時候蓋房子用不上多少錢,當然也得分什麼樣的房子。
若是正經的磚瓦房就貴了。
主要是磚頭不好買,沒批條輕易拿不到。
不過村裏普遍使用農家老法子燒的土磚,且是一半磚一半土胚。
材料錢用不了幾塊,至於人工錢。
現在的人工最不值錢,關系好的啥也不要,搭把手幫個忙的事。
臨了給大夥壓回去幾個雞蛋就頂天了。
之前沒敢立馬應主要是怕她那點存款不夠,陸湘是知道現在的物價便宜,但到底是個什麼程度還摸不清,至少不能快速反應過來。
原本惦記一下午雞蛋的趙紅芬自從見胡翠娥來了,只在灶房門邊上看了一眼,沒往裏頭鑽。
按照以往做什麼好菜,即便那天輪不到她掌勺,她必要在灶屋盯着看的,免得有人趁着做的時候偷吃。
但今天遇到了兩難局,一邊是從老太太手裏摳錢的二姑姐,一邊是馬上出鍋的炒雞蛋。
她杵在堂屋門口兩頭都想顧着,總之她趙紅芬不能吃了虧。
這會兒聽見老太太答應借錢答應的這麼爽快,二姑姐連具體數都沒說她就敢給。
趙紅芬立刻就急紅了眼,尖着嗓子跳腳:“娘,家裏的錢可是大家夥的,你咋說掏就掏,都不問問大哥他們?都是兒女,這麼幹也太偏心眼子了。我可不同意嗷,這錢都是我們三家的,要借就分了家再借。”
她也不進屋,就站門口邊蹦躂邊喊,勢要讓家裏男女老少都聽見。
胡有才從另一邊呵了一聲:“紅芬,咋和娘說話呢?趕緊回來,這家有大哥在,有我和三弟在,哪輪到你一個婆娘吆五喝六的。”
陸湘挑了挑眉,胡老二果然是個陰比,有事就讓媳婦出頭,他再出來說些場面話。
初聽這是訓斥老二媳婦不懂事,實際上說的是家裏的事得他們三兄弟一起做主,不能陸湘自己拍板動用公賬上的錢。
而且最後一句,隱隱也有不樂意她這個娘統管全家的意思。
陸湘早就看見趙紅芬就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門口來回晃悠了。
她的反應也在自己預料中。
趙紅芬不願意借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聽到了胡翠娥要分家,她心動了。
陸湘也心動了,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不過和平分家和撕破臉分家也有區別,她想趁此機會把多餘姐妹撈過來。
想到自己的“謀劃”,陸湘內心嘖嘖嘖,有時候她都崇拜自己,咋這麼善良、這麼優秀。
變成老太太也不氣不餒,努力活命的當口還能拯救幾個特殊年代下,不被父母重視的可憐女性。
那句話怎麼說,girls help girls,她可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