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因爲最近這些人趙世雍沒來,所以才做了這樣難以啓齒的夢……
從前和慕白房事也不曾那般頻繁,一個月兩次不多也不少,她從不會莫名其妙想吃。
怎麼遇到這男人就……
難不成這就是傳聞中的禍水?
她是有夫之婦,怎會缺了男人?
想到白氏和顧氏的話,衛央的心泛起一絲漣漪。
也許趙世雍真的只是壓力太大,加上失去妻子的打擊,性格才變得這般怪異呢?
自己若是再溫柔些,再體貼些,說不定能把他帶好些呢?
不都說婚姻是要駕馭的,她總不能不試試就放棄了吧?
她的富貴,可是系在趙世雍身上呢。
但她一怕和趙世雍單獨相處,於是哄了阿衍過來陪她,像上戰場一般。
晚上,她換上了新衣裳,去錦壽園要了一壺酒,在自己的小廚房溫了溫。
又精心準備了幾個拿手菜。
她到前院的時候,趙世雍還沒回來,便給巧雲留了話。
巧雲拉拉着臉,但還算有點良心,原話告訴了趙世雍。
趙世雍來苔漪院時,滿臉的疲憊與鬱色。
看到一桌還算像樣的酒菜,他愣了一下。
衛央深吸一口氣,把他想象成溫柔的李慕白,柔柔地迎上去,替他解下外袍。
“夫君回來了,累了吧?我備了些酒菜,你用些暖暖身子。”
不自然的討好還是取悅了趙世雍。
他難得沒有冷言冷語。
坐下後,就着衛央斟的酒喝了兩杯。
衛央規矩學得不錯,先給趙世雍布菜,再給阿衍布菜。
最後等趙世雍開口說“坐下”,她才坐下吃飯。
“身上的衣裳哪裏來的?”這是他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顧……母親給的。”衛央差點說錯話。
自從知道顧氏只是妾,她有些喊不出母親來。
可能是受了她爹的影響,一不高興就罵她娘做妾人家都不要,所以她潛意識裏是瞧不上妾室的。
趙世雍環顧了一下內室,沒看見新婚夜他贈與的那兩件衣裳。
“你喜歡這件衣裳?”
衛央摸不清他這麼問是何意味,但她從不扯謊,猶豫着點了點頭。
“嗯。”趙世雍淡淡出聲,並未再言語。
但衛央能感覺到,他身子上那股冷意更凍人了。
她有些泄氣,她腦子淺,最厭惡琢磨揣測旁人。
而她的男人,哪怕一個字,也要她揣測。
偏偏字越少越不好揣測。
就挺煩的。
她可能和趙世雍天生不合。
偏偏月老的紅線給他倆牽上了,爲何呢?爲了叫她來伯府受難麼?
燭光下,女人穿着新衣,低眉順眼,很是新鮮可人。
趙世雍卻食不知味。
吃飽喝足,他起身要走。
衛央猶豫起來,自己要不要再努力一把,要是今天吃不上,晚上再夢到那個馬夫怎麼辦?
多難爲情啊。
“夫君再坐會兒吧。”她將一抹碎發別到耳後,媚眼如絲。
趙世雍側眸看了她一眼,眸中劃過一抹譏諷。
他最不喜歡黏着男人的女人。
衛央覺得自己被看穿了,臉色頓時漲紅,生怕他那張淬了毒的嘴巴當着阿衍的面說出什麼讓她難堪的話。
“你會紅袖添香麼?”趙世雍平靜地問。
“不會……”
“你會琴棋書畫麼?”
衛央不答了。
趙世雍冷嗤一聲,“你什麼都不會,我們幹坐着大眼瞪小眼?”
衛央連忙道:“阿衍很用功,不如夫君看看阿衍的功課吧。”
這幾日顧氏已經安排她每日陪阿衍習一個時辰的字了。
瞧她滿眼希冀,趙世雍心軟了兩分,“也好。”
阿衍最怕父親查功課了,剛剛還在心裏爲逃過一劫幸災樂禍。
忽然被衛央賣了,小崽子有些懵,但還是趕緊把自己寫的字呈上。
趙世雍看到清紙上錯漏百出的大字時,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這就是你說的用功!”他猛地將紙拍在桌上,杯盤震得一跳。
他指着其中一個明顯的錯字,厲聲問衛央:“這個字寫錯了,你看不出來嗎?”
“我……”她囁嚅着,臉漲得通紅。
“無知村婦!”趙世雍在外受的窩囊氣盡數傾瀉在她身上。
“連個字都不識,如何教養孩兒?指望你相夫教子,簡直是笑話!偏偏還不懂安分守己,弄一些一些勾欄做派。”
溫潤俊俏的臉龐因爲發怒變得扭曲猙獰。
衛央所有的勇氣被踐踏得粉碎。
白氏看錯了,他就是個爛人!
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她以後再也不和他好了,休想再嚐到她的手藝!
阿衍暗中牽住衛央的手,滿眼歉意。
衛央笑着搖搖頭,這不是孩子的錯。
把阿衍送回錦壽園後,衛央跑到無人注意的小花園角落,蹲在地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嘖。”暗夜裏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新來的馬夫不知何時靠在假山旁,雙手抱胸,光明正大看熱鬧。
“伯夫人又受氣了?”
衛央不敢沖着趙世雍發火,但敢沖着馬夫發火。
“誰許你這般和我說話?”
戚蟄聳肩,“作爲下人,關心主子有何不對?”
衛央聽出他在挑釁,抓了一顆石子扔過去,和村裏三歲孩童吵架沒什麼區別。
戚蟄靈活躲開,挑着眉頭挑釁她。
衛央氣急,又撿起幾個石頭“咻咻咻”扔過去。
戚蟄像是雜耍攤的台柱子,動作不重樣,愣是沒有一塊石頭捱到他的衣角。
她所有情緒爆發出來,吼道:“少管我,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又想起李慕白曾經的溫柔,更是悲從中來。
“不對,就一個好東西,他還死了,老天爺對我真差!”
“呵,好東西要是真那麼好,你如今也不會在這裏哭。”
說完,他轉身融入夜色。
“你知道什麼,慕白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她沖着空氣喊。
當晚,衛央做夢把戚蟄綁起來揍了一頓。
夢中她是個武功高強的女土匪,哪怕戚蟄跪下來舔她的腳,她還是不心軟。
撿了一包石子,扔了他一晚上,把他身上砸出一堆大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