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非墨一甩寬敞外衫衣袖,悶哼一聲,“也罷,便當全了她家裏的恩情!她日後也不便再與我苦苦糾纏!”
話雖如此,卻也不知爲何,他的心中百味雜陳。
尤其是聽到小廝回稟,說這門婚事還是江惜月主動同陸母要求的......
他眉頭緊擰做一團,略有些吃味的呢喃一句:“就怕是她的陰謀手段,逼我就範。”
“公子所言極是,畢竟滿京城誰人不知,江姑娘對您傾心已久,只是、她這般身份自當是配不上您的,小的也猜測,多半是江姑娘欲擒故縱的計謀罷了。”
小廝有理有據的同他分析着。
陸非墨臉色稍作好轉,輕蔑一笑,“只怕,這次要讓她的願景落空了!”
時隔三日。
這幾天來,江惜月日日待在陸家規矩籌備大婚事宜。
喜婆子登門帶人來爲她量體裁衣,將手卡在她那盈盈一握的細腰上,笑得合不攏嘴的呢喃道:“三小姐這般身段,還真是沒得挑!”
江惜月頷首一笑,她不疾不徐吩咐紅杏拿來喜錢打賞。
偌大的陸宅四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眼瞅着婚期越發逼近,江惜月卻‘無動於衷’,這一舉不禁惹得陸非墨心頭一陣窩火。
“她......這幾日在做什麼呢?”
陸非墨狐疑開口同小廝詢問道。
墨硯撓撓頭,“自然是籌備婚事,公子不是知道嗎?怎會這麼問?”
“她、就沒有來過鬆竹苑?就沒有什麼話打算要同我說的?”
他臉上掠過一抹極爲不爽的表情,劍眉緊擰着。
墨硯皺眉、又不急不慢的搖搖頭,“並沒有。”
沒有?
這絲毫不符江惜月以往做派。
先前不管他說出多麼過分的話,讓她再如何難堪下不來台面,不出三日,她便想着變着法的來哄自己開心。
而今......
“她現在人呢?”
“今日乞巧節,公子莫不是忘了,每年乞巧節各家各戶的姑娘們,都會沿湖遊玩,放河燈猜燈謎,賞星。”
墨硯帶有幾分不解,公子原先記性那麼好,怎麼這幾日不管什麼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奧!對,乞巧節!我想起來了!”
陸非墨那張冷峻帥氣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
他臨行將要出門時,不經意間瞥到前廳花廳內擺着的喜單。
上面清楚寫着“陸家三小姐......”
這般看來,什麼要替嫁,分明就是子虛烏有!
陸非墨一甩手中折扇,漫步徑直走在鵲橋上,他欣賞着不遠處湖光瀲灩的景色,悶哼一聲:“母親如今也真是,不可理喻,竟和江惜月合起夥來胡鬧!”
每年乞巧節,江惜月都會約他一道賞湖、猜燈謎。
只可惜,陸非墨卻覺得這般行徑太過小家子氣,有失他的身份。
但、今年不同!
“前院的家丁說,今日江小姐興沖沖的出了門,還換了一條極美湖藍色的留仙裙!”
墨硯的話,讓他更爲篤定自己心中揣測。
湖藍色正是陸非墨的心頭好!
他們主仆二人從鵲橋下來,沿途往西行不足百米處,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的燈海璀璨,排成排的花燈穿成串高高掛起。
不少姑娘、世家小姐爲此駐足停留。
兩文錢便可參與猜燈謎,若是答對,便能根據對應的題目拿走對應的獎勵。
若是不成,也不過兩文錢罷了,不至於損失太多。
人群深處一抹豔麗的身影一晃而過。
她今日穿着一襲湖藍色的廣袖留仙裙,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嬌俏。
盡管江惜月出身一般,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幾年她在陸家被養的極好,甚至就連肌膚也宛若冰瓷般、吹彈可破。
再加上,她習得世家大族繁縟禮節。
站在人堆裏,乍得看去,確實與出身不凡的世家千金無疑。
正當陸非墨打算要開口叫住她時,忽而卻被一道諂媚女聲叫住,“陸公子?這麼巧?”
“是你?”
陸非墨斂眸,看着眼前面若桃花般的人兒,不禁扯唇一笑。
不遠處,方才還站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央的江惜月,卻在一瞬,忽而消失在密集的行人中。
她與紅杏手挽手,一道來到了鵲橋西邊的百合亭內。
今日謝雩貼身小廝特意去了陸家遞了話,說是今兒個乞巧節,好意頭,恰逢他家公子也得了空,便一道出來逛逛。
順便......
再商議些婚事細節。
按照規矩,成婚前三日、新人便不可再見。
可乞巧節不同尋常,天下有情人都可光明正大並肩出行。
每年,也就只有在這一日,女子即便拋頭露面也不會惹人非議。
不遠處漫步徑直走來的男子,穿着一襲青衫,玉冠高束,負手而行,每一步都走的步履生風、四平八穩。
皎潔的月光籠罩在他身,那雙深邃的含情眼,更爲撩撥人心。
男人這般,沿途路上惹得不少女子青睞,紛紛朝着他那處看去。
二人不經意間對視上目光視線。
不知爲何、許是做賊心虛......
江惜月的心一陣‘砰、砰、砰!’狂跳不止,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呼之欲出般。
她私下裏緊攥着帕子的手,又捏的緊了緊。
紅杏壓低了聲線:“小姐,無緣無故的,世子今日約我們出來作甚?”
世子在京城聲名狼藉,是出了名的紈絝!
紅杏這般詢問,實在是擔憂生怕她家小姐被世子欺負了......
江惜月長吸一口氣,帶有幾分凝重的低聲說着:“許是有什麼話,需在成婚前特意囑咐我的吧。”
“奴婢聽聞,世子還曾有一個被養在城北的外室,有人說那外室好像還給他生了個兒子......該不會是爲了這個吧?”
紅杏的一席話,讓她的心寒了個徹底!
盡管她知曉自己的出身卑微,若非機緣巧合來到了陸家,此生絕無可能攀附上高門大戶。
道理她都懂!
但一想到自己將要成婚的男人,竟還在外有了外室、兒子......
換做任何一個女子,只怕都無法做到心平定無波瀾。
江惜月望着朝着自己漫步走來,越發逼近的身影。
她呼吸一頓,溫婉一笑,“見過......”
正當她要行禮時,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扶起了她的手臂,低聲說道:“你我二人便無需這般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