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子彈穿喉而過的時候,於一沒感覺疼,她看着驚慌回頭的隊友,張了張嘴,“跑,別管我。”

卻是發不出聲音來,血液嗆進氣管。

眼前陷入無盡的黑暗。

“檢測到生命體死亡。”

“正在抽取靈體。”

“抽取成功。”

“投放新世界。”

癢。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舔她的臉。

於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一條通紅的舌頭朝自己眼瞼上舔過來。

溼溼熱熱,還臭烘烘的。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環視四周。

破舊的木頭房子,小小的,牆上掛着弓箭,角落裏擺着一堆農具。

空氣中飄着一股木頭朽味。

和一絲絲的臭味。

於一看着眼前沖自己笑的大黃狗,伸出的舌頭還在往下滴口水。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抹了把黏糊糊的臉,一聞,臭味更加明顯,“你不會吃shi了吧?”

聲音清潤,帶點啞,好聽,但明顯是男人的音色。

於一嚇了一跳,伸手一摸胸前,有些軟,卻是胸肌。

方才摸臉時,還碰到一片布料,是眼罩,罩着右眼。

但她確信眼罩下的那只眼睛是完好的。

沉默了一會兒,於一垂眸看看自己寬大且骨節分明的手,還是沒敢往下摸。

床邊的大黃“汪”了一聲,十分高興的原地轉了個圈。

於一想起迷蒙中聽見的那道機械音,沉沉嘆了口氣。

“叮——當前主線任務更新,參軍。”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建功立業才是你該做的事。”

“此項爲長期任務,檢測到宿主未觸發開始條件,時限暫不揭示。”

於一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她嚐試跟系統對話,“我能拒絕嗎?”

“拒絕即抹殺,請宿主慎重選擇。”

“那觸發任務的條件是什麼?”

機械聲卻不回答她了,任憑於一怎麼呼喚都沒有回應。

無奈,她只得看向大黃。

“大黃,帶我去河邊。”

健壯的大黃狗搖着尾巴領着自家主人來到了河邊,絲毫不知道她已經換了個芯子。

於一放好衣服,脫掉身上的粗布短打,跳進水流,仔仔細細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清洗了幾遍。

除了她不敢碰的地方。

接收了原主記憶的於一總算弄清楚了自己身在何方。

這裏是大齊,北起漠河,南到琉球的齊國,歷史上並沒有這個國家。

原主也叫於一,自小生活在山上,童年記憶隱隱約約有盛京的影像。

繼父是個老獵戶,母親整日以淚洗面,蒼老速度異常的快。

自記事起,母親幾乎每天都要向於一講述她的丈夫,於一的父親,天下兵馬大元帥,於青,死的有多麼不甘,多麼憋屈。

她告訴於一要報仇,要回去殺了那個狗皇帝。

可是於一沒有關於父親的記憶,也不曾記得被抄家是何感受。

他只是聽着,接住母親的怨懟和眼淚,慢慢變得沉默寡言,穩重懂事。

於一覺得自己的歡樂會刺痛母親的眼睛,他還是成熟一點好。

再後來,獵戶打獵時跌下山崖,屍骨無存,母親每日以淚洗面,熬不住,去了。

十四歲的於一自己一個人在山上生活了四年,前兩天上山打獵給毒蟲咬了一口,他也沒在意,半夜裏發起燒,人直接沒了。

這才有了現在的於一。

擰幹頭發,穿上衣服,於一望着周圍青翠山野,實在有些無措。

水面倒映着她的影子,長眉鳳目,鼻梁高挺,唇紅齒白,臉部線條流暢,寬肩窄腰,比例也很好。

目測一八五往上。

同她上輩子的臉像了八分,不過是棱角更分明些,精致一點。

於一看到自己右眼的瞳孔是淺金色,有些不明白遺傳爲什麼還能出現異瞳。

難不成變異了?

大黃叫了一聲,原地打個轉。

“你餓了嗎?”

聰明的狗子又叫一聲,引着於一往家走。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她總不能自殺。

鎮關山是青州下轄的一座山,人少,開發程度不高。

於一每天堅持鍛煉,外出打獵,去山腰的兩塊地幹農活,偶爾下山賣野味,月末補充物資。

生活十分規律。

當兵時養成的習慣被她延續到了現在,自己做了器材每天訓練。

原本薄薄一層的肌肉已經厚實了不少,不過於一不喜歡大塊頭,總覺得看着很膈應,控制着身材,維持在自己滿意的狀態。

她還擴修了木屋,添了廚房和一間耳房,屋裏用木板隔出一塊洗澡的地方。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窮,但幹淨又整潔,用起來也方便不少。

此時已經是她穿越過後的第二個月末。

除了大黃沒有其他熟悉的活物。

於一不想面對山下那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剛好現在的身份也不太需要。

她心安理得的躺平當鹹魚。

照舊是晨起外出打獵。

於一背着弓箭,帶着砍刀和一些小玩意兒,進山去了。

不巧的是,夏日的天氣異常多變,早上的朝陽在半中午時消失無蹤,陰雲密布,瓢潑大雨來的異常迅猛。

於一躲進了之前發現的山洞,大黃站在一旁,大力甩毛。

“好了大黃,下雨了,咱們得待一會兒了。”

她扒開油紙扔給大黃一塊風幹兔肉,前幾天專門給它做的少鹽版本。

嚼着肉幹,於一卻隱隱約約聽見了別的聲音。

雨聲中夾雜着一點奇怪的聲響。

她想起附近有一個村民挖過的廢棄捕獸坑,心髒重重一跳。

不知爲何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不得大雨,於一帶上砍刀,“大黃,你待着,我出去看看。”

瓢潑大雨幾乎瞬間就將她淋了個透徹,循着記憶,於一找到了捕獸坑。

坑底一抹正紅色,讓於一瞪大了眼。

是個女人。

她看看周圍,拽下幾根樹藤,綁成安全繩,系在樹上,抓着繩頭,縱身一躍。

女人額角有血,想來是磕了頭,已經昏過去了。

於一用樹藤將人綁在自己身上,砍刀插進洞壁,借着樹藤,一點點爬了出去。

抱着人直奔山洞。

大黃在洞口迎接她,於一把女人放下,讓她靠在牆上,轉身去了洞穴深處,搬來一堆柴火。

鑽木取火。

這些木柴是之前她打獵的時候存在山洞裏的,以備不時之需。

火苗悠悠燃起,於一支好架子脫了外衣架在火上烤。

猶豫了一會兒,她把女人溼透的紅色外衣脫了下來,也架在火上。

幫她擰幹頭發。

讓人靠在自己懷裏,默念了一百八十遍對不住。

這種時候發高燒基本就和活着無緣了。

她這才有空觀察女人的長相。

膚色冷白,像上好的玉石,不知是凍的,還是原本就是這樣的顏色。

額頭飽滿,鼻梁高挺,眼尾上挑,柳葉眉微揚,唇色是蒼白的,可唇珠異常漂亮,飽滿圓潤。

於一猛地閉眼。

“大黃,過來。”

烤幹了皮毛的大黃狗搖着尾巴走過來。

“躺在這。”

大黃聽話的躺下。

然後一顆溼漉漉的腦袋靠在了它肚皮上。

大黃,“?”

“她受傷了,你不要亂動。”

於一說完悶頭跑了出去。

她用小鐵鍋接了點雨水,架上火,撥動柴火。

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衣服烤幹,於一把女人的衣服穿回去,自己的外衣當做被子蓋在她身上。

她倒出一點燒開的雨水,撕掉自己中衣的一截袖子。

給女人擦拭手腳。

她的手還是冰涼,摸起來都有些不似真人。

於一注意到她衣服上繡的金線,心下明白這人身份不簡單。

雨停時已是黃昏。

於一背着女人下山,身上的東西都掛在大黃身上,讓它拖着。

她很輕,背起來幾乎沒什麼重量,骨頭架子似的。

半道上,耳邊傳來虛弱的聲音,“你是誰……”

於一腳步一頓,“你醒了?”

“我是鎮關山上的獵戶,我叫於一,你掉進捕獸坑,又下了暴雨,現在我先帶你回我家。”

宋清晏迷迷糊糊的,耳邊聲音聽不真切,只覺得那音色清潤悅耳。

呼吸裏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讓人安心。

“啊,那個捕獸坑不是我挖的,是村民設的,抓野狼的。”

於一後知後覺的解釋。

背上的人沒反應,好半晌“嗯”了一聲,似乎又睡過去了。

回到家裏,於一迅速洗澡換衣服。

萬幸的是,女人並沒有發燒。

於一喂她喝了點熱水,用自己之前做的治傷的草藥給她敷傷口,滾水煮過的布條綁起來。

條件有限,希望不會發炎吧。

順手用剩下的水把大黃洗了,她靠床坐下,疲憊涌上來。

陷入睡夢。

宋清晏醒來,頭疼欲裂,睜開眼睛看到破舊的屋頂。

嗓子幹疼。

床邊坐着個人。

她側臉的線條在燭火映照下暈出柔和的弧度。

這是誰?

長得還挺好看。

她好像說自己叫…於一?

想到那群追兵,宋清晏眼神一冷,心思回轉,幾息,情緒盡斂。

她扶着額頭,坐起來

於一聽到動靜,醒了過來。

“你醒了?要喝水嗎?”

她遞過去一杯溫水。

宋清晏點點頭,輕聲道謝。

她喝水的動作很優雅。

於一看着,有些出神。

宋清晏抬頭就看見這人愣愣的盯着她的臉看,瞳孔是居然是一黑一金,裏頭盛着驚豔和欣賞,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

有什麼東西極快的在腦海中略過,她勾唇一笑,“好看嗎?”

於一點頭,“好看…”

幾秒,她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猛地收回視線,耳尖通紅,“抱歉…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有辦法聯系家人嗎?”

宋清晏又喝了口水,“我不記得了。”

於一眼皮一跳。

要不要這麼戲劇,這種事也能被自己碰到,“什麼都不記得了?”

宋清晏捏了捏眉心,忍着頭痛,“我叫……阿晏,河清海晏的晏。”

她輕輕吐了口氣,“我只記得這個。”

“……阿晏,你先在這裏住着,我明天去你受傷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於一站起身,“有什麼不舒服就告訴我,明天可以下山請郎中。”

居然這麼輕易就接受了嗎。

宋清晏看着她,挑眉道,“你好高啊。”

於一愣了愣,不自在的別過頭,“……謝謝。”

“你去哪?“

她站住腳,“外面有吊床,我睡外面。”

“剛下過雨,很潮,外面蚊蟲也多。”宋清晏的聲音輕輕的,像風拂過樹葉。

“打個地鋪吧。”

於一悶聲走了出去,拆掉耳房的門板,在房間門口打了一個地鋪。

瘦瘦高高一條人站在那裏,“你要是想洗一洗,我去燒水。”

宋清晏點頭,“麻煩了。”

於一又悶頭出去了。

她的話少得可憐,乖乖的,一雙鳳眼硬生生給宋清晏看出了小狗樣。

“汪!”

門口一只大黃狗吐着舌頭走了進來。

這小孩還養了條狗啊。

宋清晏沖它伸出手,“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大黃乖乖把腦袋湊近她的手。

“它叫大黃。”

於一提着兩大桶熱水進來,倒進浴桶。

她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你平時打獵也帶着它嗎?”

“偶爾。傷口不要沾水。”

於一說完很自覺的走了出去,叫上大黃,並且關上了門。

月光亮堂,照出月下人蕩起波瀾的心湖。

於一捂着心口,眼中閃過迷茫。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可爲什麼,只是和那人說過幾句話。

心跳就這樣劇烈?

宋清晏洗完澡,看到旁邊放置的,幹淨的衣物。

是一件月白色的錦袍。

用料不俗,比劃一下,也不是於一現在的身高能穿的上的。

她穿着倒是正好。

“進來吧。”

於一跨進門,打眼看見宋清晏墨發白袍的模樣,不由感嘆造物主的偏愛。

渾然天成的貴氣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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