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歡半張着的嘴還沒吐出聲音來,那人就已經背對着自己了,距離越來越遠。
她心中驀地一哽,將一雙桃花眼睜得溜圓,隨即無奈地鼓了鼓臉頰,秉承着“只要臉皮厚,冰塊也能化成水”的原則,挪動着僵硬的雙腿自行跟了上去。
一邊追還一邊喊:“哥哥……”
“王爺……”
“等一下!”
“我是來認錯的!”
穆玖琛聽到身後的動靜,身形頓住,黑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下一刻又重新動了腿,步子邁得又快又長,沒走幾步便將顏清歡甩得老遠。
顏清歡見他停下,差點就以爲對方要搭理她了,結果他就真的只是停一下而已。
小棉襖頓時一口氣堵在胸腔之中,上不去下不來,等她好不容易把氣兒順了,抬眸一瞧,對方的影兒都沒了。
顏清歡那叫一個鬱悶,氣得揚了揚拳,又狠狠地跺了下腳,“什麼人啊這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注孤生啊這是!”
發了通牢騷之後,她倒是冷靜下來了,知道不能怪他對自己視而不見,人家現在可氣了。
要怪,就怪不斷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的原身,給她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顏清歡想着,氣憤地吹了吹額前的碎發,然後眸光逐漸堅定,既然郎心如鐵,那她就多擔待一點好了。
不就是月華苑嗎,原身的記憶裏有路,她自個兒摸着去。
帶傷等在前院也不過是想着,穆玖琛可能會看在自己冒着風雪等他的份兒上,稍微心軟一下的,結果失算了……
等到顏清歡單手叉腰喘氣站在月華苑院門外的時候,守苑的兩名護衛,面無表情地將裹着劍鞘的佩劍,交叉在她面前,一副“就不許你進”的架勢。
顏清歡一臉黑線,嘴角一抽一抽的。
她就納悶兒了,既然有人守在這裏,那昨晚原身摸進穆玖琛浴房的時候,怎麼就沒碰到人。
而且,能不能不要用那防備色狼似的眼神看着她啊!
眼饞穆玖琛身子的人又不是她!
顏清歡心裏忿忿,將傘微微偏了一下,躲在傘檐下快速地翻了個白眼。
待心情平復之後,她抬手扶了下垂落在臉頰的碎發,在臉上扯出一抹算得上端莊的笑容來,溫聲軟語地說道:“兩位大哥,我是來向王爺賠罪的,可否行個方便,讓我進去一下。”
“王爺有令,此後不許清歡小姐踏入月華苑半步。”
顏清歡笑容不變,“我說我是來賠罪的!”
“王爺有令,此後不許清歡小姐踏入月華苑半步。”
顏清歡微微咬牙,“我……”
“王爺有令,此後不許清歡小姐踏入月華苑半步。”
跟個復讀機似的!
瞧着兩侍衛一板一眼的模樣,顏清歡咬了咬下唇,藏在衣袖裏的左手捏拳蠢蠢欲動,很想一手一個將他們扒拉開。
但很遺憾,她武力值比不過人家。
顏清歡憋屈地輕扯了下唇,但轉念一想,她也不用在意這點小小的失利,撒潑不行,那就耍耍嘴皮子。
於是她笑得愈發的溫柔,“兩位可曾聽過負荊請罪的故事?”
說完輕閃眸光,也不管兩人是何表情,飛快地講起了負荊請罪的典故,聲音還拔得老高,時不時咳嗽一聲,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穆玖琛負手立於院內,冷着一張臉聽她講話,心知她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本不欲搭理,可腦子裏莫名閃過她挺直脊背立在前院的樣子。
明明凍得不得了,巴掌大的小臉,毫無血色,卻偏要候在那兒。
眉宇間的堅定,像極了以死換他生的顏叔。
穆玖琛兀地握緊了拳,眸光微微失神,神色幾經變換,終是如了顏清歡的意,現身在了院門處。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如利劍般地看向顏清歡,將她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在她空空如也的左手之上。
霎時,穆玖琛的眸中映出譏諷之意,俊臉一片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