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收攏思緒，緩緩起身，拍拍補丁衣上的塵土，看着地上那堆柴，猶豫片刻，還是將那堆柴背起。
“砍這麼久，不帶回去也可惜。”
走回去有10來裏地，得再翻2座山，不得不說上一世自己真挺能吃苦的，跑這深山老林來砍柴。
太陽即將下山，天開始變暗。
秦陽下意識加快腳步。
翻山時，秦陽突然聽到猴子的尖叫聲，他警覺的抽出腰間柴刀，循聲靠過去。
視線穿過樹林，他眼見一只棕毛黃喉貂正在捕食金絲猴。
那金絲猴被黃喉貂咬住一條腿，一邊尖叫一邊拼命掙扎想要脫身。
但黃喉貂咬死不鬆口，用力拖拽着金絲猴。
黃喉貂是金絲猴的天敵，不出意外，這只金絲猴凶多吉少。
那小金絲猴發現了秦陽，小家夥渾身覆着蓬鬆的金紅長毛，臉盤卻生的粉嫩，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着秦陽，好似在說：
“救救我吧！”
秦陽心道：“這小家夥看着挺有靈性，遇到也是緣分，便救你一命吧。”
於是秦陽提起柴刀快步朝前跑去。
“吼！”
秦陽大吼一聲。
那黃喉貂嚇一大跳，見一牛高馬大的人跑來，嚇得立刻鬆口，飛速竄逃到旁邊的灌木林中。
金絲猴雖然後腿受傷，但得以脫險，眼中滿是開心，它感激的朝秦陽叫了兩聲，“哇哇~~”像是嬰兒撒嬌。
秦陽明白這是小家夥在表達感謝。
以前就聽村裏老人說，金絲猴是有靈性的，這會兒秦陽算是真切感受到。
他朝金絲猴笑了笑道：
“趕緊回家吧，別再被抓！”
說完，秦陽轉身離開，金絲猴開始往高處爬，時不時回頭看着秦陽離開的背影。
……
秦陽到家時，天已經全黑。
堂屋點着一盞昏暗的煤油燈，一大家子正圍着老舊的木桌吃飯。
現在城裏有些家庭已經有了電燈，但在他們在山區，還沒有通電。
秦陽把柴火扔到牆角，瞥了眼桌上的飯菜，已經吃一大半，沒人等他。
“出門這麼久，就砍那麼點柴？”
奶奶王秀娥語氣不悅。
秦陽沒理會奶奶的陰陽怪氣，在院裏的水缸裏舀勺水，洗手洗臉。
他走回桌前，媽媽李梅給他盛了一碗紅薯飯，說是紅薯飯，但沒幾粒米在上面，幾乎都是稀軟的紅薯。
秦陽瞥了眼其他人的碗，幾乎都是白米飯爲主，這心都偏上天了。
明明他幹的活最多最累，但永遠分到的都是些紅薯南瓜，更別說爺奶有時候還關起門來給兩個弟弟開小灶。
他以前也鬧過，但爺奶和爸媽都說他作爲長子，要有當哥哥的表率，多照顧一下弟弟妹妹，而且弟弟妹妹讀書費腦子，要吃好一些。
有時候爺爺還會畫大餅，說以後家業肯定會分給長子更多，現在多讓讓弟弟們沒什麼。
家裏人說多了，秦陽也就被忽悠說服，幹着家裏最累的活，吃穿卻最差，心甘情願當牛馬。
秦陽端起碗，就着醃酸菜，三下五除二將碗裏本就不多的紅薯飯一掃而光。
他沒吃飽，又起身想去廚房裏添點。
“老大，飯沒了。”媽媽李梅提醒道，說完就假裝要把自己碗裏的飯趕給秦陽：“媽不怕餓，吃我的吧。”
秦陽冷笑看着李梅演戲，前世她總偷偷跟秦陽說她心疼他，說他付出的多，委屈他了，還說她沒本事，對不起他之類的話，那時秦陽還挺感動的，幹活都更賣力了。
都怪前世自己太過單純，輕易被欺騙和PUA。
見李梅半天沒把飯倒過來，秦陽將自己的碗拿開，他還不樂意吃別人的口水呢。
“不用，你自己吃，我去煮雞蛋。”
聽到要煮雞蛋，王秀娥頓時急了：
“你餓死鬼投胎啊！雞蛋留給你弟弟妹妹當早餐的。”
秦陽沒吃飽心裏本就很不爽，皺眉道：
“砍柴不比讀書累？砍一天柴還不讓我吃飽啊？”
聽到秦陽反駁，衆人皆是一驚，這個平時鋸嘴葫蘆、性子怯懦乖順的老大，今天竟敢頂撞他奶奶了？
王秀娥楞半晌，沒想到這悶葫蘆大孫竟敢頂嘴，隨後她一陣怒意涌上心頭：
“你啥意思！”
“就字面意思，我幹活最多，不讓我吃飽是什麼道理！”秦陽頭也不回的往廚房走。
對於秦陽突如其來的變化，一家人都還處於震驚中。
秦大河反應過來，黑着臉吼道：
“站住！兔崽子，怎麼跟你奶說話的！想挨揍是不是！”
王秀娥委屈道：“哎呦，真是頭白眼狼，養這麼大，供他吃供他穿，今天竟然還跟我頂嘴！”
氣氛變冷，老二秦家忠，老三秦家孝，四妹秦楚楚此刻都沒敢開口。
“行了，都少說兩句，孩子餓，就讓他再吃點，大河媳婦，你去廚房給大孫子再煮個紅薯。”爺爺秦貴沉聲道。
這個家裏，奶奶和爸爸通常負責唱黑臉，爺爺和媽媽則是唱紅臉，一個巴掌一顆棗，將涉世未深的秦陽拿捏死死的。
要是以前，秦陽可能就低頭認錯，多吃個紅薯還得感恩家人了。
現在，秦陽不會慣着他們，今天這個雞蛋，他還非吃不可了。
他徑直走進廚房，從竹籃裏掏出三個雞蛋，往鍋裏倒了一勺水，雞蛋冷水下鍋，往灶裏添了兩根幹柴。
自己身體那麼瘦，又發着高燒，不補補怎麼能行？
秦陽剛蓋上鍋蓋，王秀娥就沖了進來。
別說，這60歲小老太太動作還挺快，她伸手正要把雞蛋撈出來，立刻被秦陽鉗住手。
“反了你！”
王秀娥一臉怒意，另一只手“呼”的扇來一巴掌。
但另一只手也被秦陽當場鉗住，王秀娥雙手交叉被秦陽鉗死死的，動彈不得。
王秀娥立刻哭天喊地起來：
“大河，你快來啊，你養的好兒子，現在都敢打老人了！”
她精氣神足，這大嗓門立刻吸引附近幾家村民跑來看熱鬧。
秦大河見自己母親被兒子鉗住雙手，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撿起門旁邊的木棍，沖進廚房。
他揚起木棍就往秦陽身上砸去：
“臭小子，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