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顧家別墅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今天是顧曼語的父親,江州知名企業家顧城六十大壽的日子。
作爲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來賀壽的賓客非富即貴,整個宴會廳裏人聲鼎沸。
劉今安站在人群外圍,身上一件得體的西裝,身形挺拔,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他手裏捧着一個長條形的錦盒,裏面是他耗費了三個多月心血,親手制作的一件黃花梨木雕——“壽比南山”。
這塊料子是他幾年前淘來的,一直舍不得動。
但是爲了給嶽父一個驚喜,他這幾個月幾乎是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
從選材、設計、雕刻到打磨,每一個步驟都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
“爸,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劉今安走到主桌前,將錦盒遞給了顧城。
顧城今天穿着一身暗紅色的唐裝,精神矍鑠。
他看到劉今安,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接過錦盒打開。
當看到那件油潤光亮、紋理瑰麗的木雕時,顧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本身就是個好收藏的人,對這些東西是真正的識貨。
他小心翼翼地將木雕捧在手裏,從底座到山峰,細細摩挲,連連點頭。
這時,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聲。
“好手藝!這雕工,真是絕了!”
一位懂行的賓客忍不住大聲贊嘆。
“顧董,你這女婿可真是個寶啊!這件作品怕是得上百萬吧?”
顧城聽着衆人的誇贊,更是高興,他拍了拍劉今安的肩膀。
“什麼百萬,這是我女婿親手做的,是無價之寶!今安這孩子,沉穩,有才華,我們家曼語能嫁給他,是她的福氣。”
“好!好啊!今安,這份禮物爸太喜歡了!”
顧城的聲音裏滿是喜悅,“這手藝,這心意,比什麼金山銀山都貴重!”
嶽父發自內心的誇贊,讓劉今安緊繃的心弦稍稍鬆弛了一些,心裏涌起一股暖流。
這幾年的婚姻生活,顧家真正能把他當成一家人看待的,也只有這位白手起家的嶽父了。
他剛想謙虛兩句,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了過來。
“哎呦,我說表妹夫,你這可真是禮輕情意重啊。”
說話的是顧曼語的表哥,一個在顧家企業裏混日子的二世祖,“不像我們這麼俗氣,只能拿錢砸了。”
“切,手藝做得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靠我們顧家吃飯。”
一個穿着珠光寶氣的女人,是顧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也撇着嘴跟旁邊的人嘀咕。
“就是,你看他全身上下,哪樣不是曼語給他買的,一個大男人,吃老婆的用老婆的,虧他還有臉笑得出來。”
“說到底就是個上門女婿,再怎麼包裝也變不成鳳凰。”
周圍的議論,讓衆人發出一陣竊笑聲。
劉今安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妻子,顧曼語。
顧曼語穿着一身黑色的禮服,襯得她皮膚雪白,氣質清冷。
她仿佛沒聽到周圍人對劉今安的嘲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裏帶着一絲劉今安再熟悉不過的冷漠。
她沒有爲他解圍,也沒有制止親戚。
劉今安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顧曼語這種冷漠的眼神,大概是從兩年前秦風出現之後才有的吧。
秦風,是顧曼語的救命恩人。
兩年前,顧曼語開車爲了躲避行人時,車子失控,沖進了旁邊的民宅。
正好當時秦風路過,把車裏的顧曼語救了出來。
可是在兩人即將脫離危險時,房子的大梁卻沖着顧曼語砸了下來。
秦風及時的推開顧曼語,自己的左臂卻粉碎性骨折,這讓秦風從此斷送了鋼琴生涯。
從那以後,顧曼語的世界裏,就多了一個需要她報恩的人。
劉今安一開始也是感激秦風的,可這份感激,卻在顧曼語一次又一次無底線的報恩中,被消磨得一幹二淨。
秦風說江州的房價太高,顧曼語二話不說,就全款給他買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層。
秦風說手時不時的就會痛,顧曼語立刻把他安排進自己公司,掛着顧問的頭銜,拿着近百萬的年薪。
秦風說心情不好,顧曼語可以扔下和劉今安早就約好的結婚紀念日晚餐,去陪他舒緩心情,陪他看一整夜的電影。
陪聊天,陪吃飯,陪散心……
劉今安有時候都覺得,自己這個丈夫,活得還不如一個外人。
有一次,他去顧曼語公司,卻在茶水間聽見裏面的員工的議論。
“你們說,顧總和秦顧問,到底是什麼關系啊?天天同進同出的。”
“誰知道呢,不過秦顧問確實有本事,能讓咱們冰山一樣的顧總對他那麼好。”
“我上次還看見顧總親自給秦顧問整理領帶呢,那叫一個溫柔。”
“噓……小聲點,小心被開除!不過說真的,顧總那個老公是幹嘛的?好像從來沒見過來過公司。”
“聽說是搞木頭雕刻的,沒什麼大本事,就是吃軟飯的唄。”
劉今安拳頭攥的生疼。
但是他沒有沖進去,而是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他也找顧曼語談過,可每次顧曼語都會用報救命之恩來說事。
漸漸地,他也不想再說了。
他以爲,顧曼語總會明白,報恩是有底線的。
可他錯了。
就在劉今安思緒翻涌的時候,宴會廳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身形挺拔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面帶微笑,氣質儒雅,他就是秦風。
劉今安看到前一秒還冷若冰霜的顧曼語。
在看到秦風的那一刻,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
那種笑容,劉今安已經快兩年沒在她臉上見過了。
“秦風!你怎麼來了?”
顧曼語迎了上去,語氣裏滿是意外。
“今天可是伯父的六十大壽,我怎麼能不來。”秦風笑着說道。
接着將一個精致的禮盒遞了過去。
“你有心了,秦風。”
顧曼語的目光落在了秦風的額頭上,上面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她立刻從手包裏拿出紙巾,很自然地幫他擦了擦汗,關切地問,“怎麼出這麼多汗?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可能是剛才來得急,跑了兩步。”秦風的笑容有些勉強。
這一幕,讓劉今安臉色更加難看。
他的妻子,卻對另一個男人關懷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