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載,我終於變成了夫君最喜歡的樣子。
不吃醋,不生氣,亦不會再粘着他。
賞花宴上,他心愛之人落水,他毫不遲疑地撞開救人的仆婦縱身躍入池中。
當他倆水淋淋的上岸時,大家都看向我。
所有人都以爲我會哭會鬧,畢竟我是上京城排名第一的妒婦。
夫君更是先一步將心上人護在身後,面帶慍色地警告我:“事急從權,你休要無理取鬧,我再不會像從前那般縱着你欺負她了。”
他還不知道,我再也不會爲他鬧了。
還有一個月我就要離開上京了。
我淡然一笑:“妾身明白。府上的東廂房離夫君書房最近。
明日我便着人收拾妥當。
夫君和林小姐看看是否喜歡。
若不喜歡,也可再換。”
我說的溫和。
夫君的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
“長樂,我不過是救人而已,你說什麼氣話!”
陸至晏突然緊緊扼住我的手腕解釋。
好像我不吃醋了,他還不適應了。
我沒有試圖掙脫,只微微低首:“夫君可是對這安排有何不滿?”
“我並未說要納妾。”
“嗯,妾身明白了。
林小姐是太傅之女,千金之軀。
做小妾確實不妥,夫君是當娶她爲妻的。
不過,這還要我們先和離才行。
煩請林小姐稍待幾時了。”
我語氣毫無波瀾,端如說旁人的事一般。
“什麼?和離?”陸至晏的手加大了力氣,明顯生氣了,“長樂,和離二字,也能輕易說得?”
“妾身記得夫君說過,當官家夫人的需有當官家夫人的氣度。
夫君跳下救人之時當知必會肌膚相觸
也必是想好了要對林小姐負責的。
妾身自是明白,斷不會讓夫君難做的。”
四周一時靜了下來。
陸至晏也愣住了。
半晌,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笑:“呵!拈酸吃醋到了這個份上!
就你這個妒婦的名聲,真和離了看誰還會要你!”
我苦笑一下,反駁不得。
太在乎一下男人的下場,就是自絕退路。
便是我真要和離,他也當我在拿喬。
真真讓人要笑出眼淚。
“啊嚏!”
林婉兒一個婉轉的噴嚏響得及時。
陸至晏立即關切地轉向她。
林婉兒嫋嫋婷婷側身一拜:“多謝陸大人救命之恩。”
那身子剛彎下去,便弱若柳絮遇風般晃晃悠悠起來,幾欲倒地。
陸至晏趕緊扶住:“林小姐可是身有不適?”
林婉兒柔柔開口:“無妨,有勞陸大人掛懷了!”
陸至晏立即心疼得不像話:“你素日體弱,今日被這冷水浸透,豈會無妨?
你呀,總顧及着不給別人添麻煩,便不顧惜自己身體。”
我就知道,只要林婉兒輕輕哼一聲,陸至晏眼裏便再也看不見別人了。
我回頭吩咐隨行丫鬟:“速去車上取備衣,給大人和林小姐換上。”
小翠氣紅了眼眶:“夫人!取大人衣服也就罷了,林小姐……”
她是我的陪嫁丫鬟,自是不舍得我受一點委屈。
可她畢竟只是個丫鬟。
前些時候,她因爲沖撞了林婉兒,已經被陸至晏打過一回了。
那日,林婉兒說看中了我的一個玉簪。
當時我不在,小翠知道那是我亡母留給我的,便替我拒絕。
就因爲這個,陸至晏以犯上之由便打了小翠十杖。
我怕她又要惹出事端吃虧,便先一步斥她道:“莫要多言,速去速回。”
小翠偷偷抹了把眼淚走了出去。
衆人瞠目結舌。
半晌方有人私語:“陸尚書的夫人怕不是中了邪了?”
陸至晏則立在原地看着我,目光深邃。
溼透的長衫、沾滿淤泥的皂靴,散開的烏發,還有一滴滴落下的水。
如此狼狽的樣子傳到陸府,我平白無故還得挨他父親的訓斥,屬實麻煩。
我體貼地拿出手帕,遞給他:“夫君先稍擦一下吧。”
他遲疑一下方伸出手接過那帕子,神色凝重地看着我。
我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雲淡風輕地和身邊的其他官員家眷寒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