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楚楚,失寵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太子府。
往日裏那些嬤嬤便瞧不上我的身份,如今恩寵盡失,她們的嘴臉便毫不遮掩地露了出來。
早膳的玉露羹成了野菜粥,穿的織雲錦成了麻布衣,連晚上燒的紅羅炭都成了最下等的黑煙炭。
走過浣衣坊,還能聽到幾個粗使丫鬟在小聲議論:
“芳菲軒那位好日子算是到頭了,本就是番邦女奴罷了,若非太子心善,她哪能過這般好日子。”
“可不是嘛,這日日玉露羹,紅羅炭的伺候,還真把自己當正宮娘娘了,也就是現在日子舒坦了,野雞也能飛上枝頭歇歇腳,妄想充鳳凰了。”
我心中波瀾不驚,身旁伺候的丫頭小玉氣得跺腳:
“楚楚姑娘,奴婢這去撕爛這些賤婢的嘴,看她們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我伸手攔住了小玉,搖了搖頭:“不必和她們一般見識。”
這些話不過是蕭衍執想借旁人口傳給我聽的,好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份,也好讓我看清形勢。
若是離了他,我一介女奴的身份在這太子府什麼都不是。
夜深人靜時,我取出玉佩,輕輕撫摸着那上面冰冷的狼頭。
父汗和母妃的面容浮現在眼前,三年了,我任性離家三年,不知他們是否安好。
算算時間,放出去的信鴿也有兩日了。
倏然,外頭傳來行禮的動靜,我便知曉來人是誰了。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咳咳——”
那黑煙炭熏得蕭衍執進來便咳嗽不止,叫我好生痛快。
我翻身背對着他,裝作聽不見,也懶得行禮。
蕭衍執並未喚我,只自顧自剝落了衣裳,躺在了我身後。
溫熱貼上來的時候,我才知他想做那種事。
“殿下人中龍鳳,莫要被我這女奴玷污了身份。”
我不動聲色地往床邊挪了挪身子,和他硬生生劃出一道楚河漢界。
屋內並未掌燈,卻也不難猜,此時的蕭衍執臉色有多難看。
“你拒絕孤?”沉默半晌,他難以置信地開了口。
“欲拒還迎,也該有個分寸。”
蕭衍執今日像是飲多了酒,渾身酒氣實在難聞。
他湊過來欲解我的裏衣時,我忍不住揮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你瘋了?敢掌摑孤?”蕭衍執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打巴掌而已,我從小便會,昭國的太子又如何?我打不得嗎?
“殿下若是不走,奴婢不介意讓你瞧瞧,北漠女子除了姿色之外還有的是力氣!”
我這話一出,蕭衍執便偃旗息鼓了。
畢竟我和他的頭一次,我占上風。
那時我才知曉,昭國的溫潤公子這般好推倒。
蕭衍執咬着牙問我:“楚楚,你究竟想要什麼?除了太子妃之位,孤的萬分榮寵都集於你一身,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是啊,這三年來我縱使想要這天上月,水中花,他都能千方百計替我尋來。
可這些東西真的是我想要的嗎,不過是他對待玩物的消遣罷了。
他將我推至高處,讓我受萬千愛戴,會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
他什麼都知道,只是覺得我不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