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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當天,我收到了十年前自己寄來的信。
彼時大學熱戀,我在信紙裏雀躍地寫:
“十年後的今天,你還像現在一樣愛謝疏言嗎?”
耳邊,是謝疏言沉穩卻冰冷的聲音:
“她懷孕了,我們好聚好散。”
我看着信末那個傻氣的“永遠愛他”,
在離婚協議上籤下名字,輕聲回答:
“不,我不愛了。”
............
一筆一劃,我寫得很慢,仿佛要把這十年的婚姻親手埋葬。
謝疏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輕輕吐出四個字:“算你識趣。”
“你記住答應我的事。”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別動我爸的公司。”
謝疏言頓了頓,點點頭:“我說話算話。”
我把籤好的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起身就走。
身後傳來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他追了上來。
“溫清璃。”
他叫住我,嗓音裏透着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我送你回去。”
我停語氣平淡:“不用了。”
“畢竟我們沒關系了,不是嗎?”
我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
謝疏言卻固執地跟上來,“你知道的,要不是你咄咄相逼,我不會逼你離婚。”
“我只是想要給孩子一個名分,我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照顧你的。”
照顧。
多麼可笑的兩個字。
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謝疏言,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我和你之間,從我籤字的那刻起,就是陌生人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是在辨別我話的真假。
畢竟戀愛三年,結婚七年,我愛他多深,他清清楚楚。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段感情,我真的倦了。
我不想再糾纏了。
婚後第一年他第一次出軌,我甩給那個女人一張支票,打發出了國;
婚後第三年他包養了女大學生,我鬧的人盡皆知,逼着他回歸了家庭;
婚後第七年他的小秘書懷孕了,我震驚之餘,叫上保鏢就去了醫院。
可惜我還沒動手,謝疏言就趕來了。
他擋在夏雪面前,慍怒地看向我:“溫清璃,你越界了。”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謝疏言,需要我提醒你,你還是我丈夫嗎?”
“裏面那女人肚子裏的就是一個野種罷了,就不應該生下來。”
“當年我爲了你,寧願......”
他卻冷漠地打斷了我的話,“我的孩子不會是野種。”
“我會和你離婚,然後娶夏雪。”
“記住,是你不願意生,我才不得不找人生的。”
你不願意生。
我下意識地撫摸小腹。
結婚一年,他腎髒衰竭,差點不治。
是我瞞着他,打掉了肚裏三個月的孩子,給了他一顆腎。
手術後,我不眠不休地照顧他,沒有顧上自己的身子,落得了一個不孕的下場。
我不是不願意生,是不行,是不願他心存內疚。
收回思緒,我揮手攔了輛出租車。
車門關上的瞬間,我看着墜在脖子上的星星,扯下丟了出去。
後視鏡,我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