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像烏雲一樣席卷着整個校園,檢測卷比雨滴落下的頻率還要更快一些,體育課、音樂課等“非主要”課業均被取消,跟後面的課連在一起,先考試再講解,利用晚自習也要再考一次。
“我真要暈倒了。”何意將半個身子都靠在趙杕杜身上,兩人手挽手走在前往宿舍的路上,“我們是什麼學習的機器嗎!”她抱怨道。
趙杕杜沒說話,心裏想着剛考完的物理卷。何意沒等到趙杕杜的回復,早就習慣了,繼續往下說:“我倒是真的希望期末考趕緊來,最好明天就來,真別折磨我了。”
“唉。”趙杕杜嘆了一口氣,何意直起身子,問:“怎麼了?”關切地看着她,趙杕杜搖搖頭,說:“今天晚上考的物理有點……”她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何意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路苦思冥想不知道怎麼安慰趙杕杜,兩人沉默着回寢。
第二天下午,大課間。
剛剛上完英語課,趙杕杜坐在位置上整理單詞,聽見有人喊她:“趙杕杜,班主任找你。”她心裏一涼,有點忐忑地站起來,走向辦公室。
趙杕杜在班主任身邊站定,顫巍巍地喊了一聲老師,班主任從成堆的試卷裏抬起頭來,看見是趙杕杜,從旁邊拿出來她的試卷,讓趙杕杜去角落裏拿了個椅子在身邊坐下。
那就是要說很久了。趙杕杜心想,乖乖地把椅子搬過來,坐在老師身邊。
宋老師展開這張試卷,對於能看到趙杕杜解題思路的大題做分析,一步一步地去引導趙杕杜自身做判斷。
好負責的老師。趙杕杜走神,心想,然後被老師敲了一下頭。“又走神。”宋老師說,趙杕杜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師似是累了,往椅子裏面挪了挪,靠在椅背上,對趙杕杜說:“我也發現了,你不管幹什麼都會突然走神,上課走神,做試卷走神,跑操跑着跑着也走神,”老師笑了一下,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撐着腦袋問:“你在做什麼的時候不走神?”趙杕杜有點羞愧,低下頭沒說話。
“走神的時候不走神嘍。”旁邊有老師調侃道,辦公室幾個老師都笑起來,宋老師轉過頭去問剛剛調侃的老師:“張老師,你們班上課有人走神嗎?”
“有啊,怎麼沒有,”他頓了頓,有人敲門,“這不就來了一個嗎?”張老師說話的瞬間,那人推門進來,看見幾個老師都沖着他樂,心裏毛毛的,站在門口沒動,說:“幹嘛?”
這聲音很耳熟,趙杕杜抬頭看,果然是葉景洲,顯然葉景洲還沒看見她,一臉茫然地看向班主任,走過來,趙杕杜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宋老師繼續幫她分析前面的試卷,趙杕杜不敢再走神,認認真真地聽着。
等到離下節課還有十分鍾,宋老師囑咐了兩句之後終於放趙杕杜離開。
趙杕杜跟老師道別後推門走出來,被門口的人嚇得一抖,是葉景洲。
“嚇到你了?”葉景洲明知故問,趙杕杜點點頭,兩人向趙杕杜教室方向走去。
“你……?”趙杕杜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小尾巴。
葉景洲撓撓頭,說:“我剛才聽見你老師說你,”頓了頓,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繼續說:“我物理還可以,雖然比不上那些走競賽的,但是我應該能幫到你。”
趙杕杜感到有些意外,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葉景洲看着女孩懵懂的臉,耳朵尖蔓延上一絲紅暈,急切地說:“你, 你去給我拿一張你的試卷,我,我看看。”說着就推着趙杕杜的肩膀要她進教室。
沒過兩分鍾,趙杕杜拿着一張試卷走出來,遞給葉景洲,男生拿過來掃了一眼,揮揮手,逃也似的走了。
“別……”趙杕杜剛擠出一個字,就看不見葉景洲的背影了。
她想說什麼呢?是“別太在意”,還是“別太用心”?其實趙杕杜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也不錯。”趙杕杜有些自私的想,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重點班的人,應該時間都很擠才對吧,”她想,又有點擔憂,“重點班的思路,我能跟上嗎?”剛剛在辦公室被老師牽着走得都有點吃力的她不免有點憂心忡忡。
又是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鈴響。
方泳宜略微一頓,似是被打斷思路,皺了皺眉,繼續動筆,過了一段時間,班裏的同學完成了手上的任務,陸陸續續起身收拾東西後走出去。方泳宜聽見有人喊葉景洲一起走,“你先回去吧。”葉景洲回復,隨後又過了一會,方泳宜給面前的思維導圖添上最後一筆,又順了一遍,終於將筆尖按回去,起身,回頭去看葉景洲,他還在低頭奮筆疾書什麼,方泳宜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見他正在給試卷寫解析和薄弱點,覺得有點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錯題呢?”這麼想着,她順着試卷看過去,發現試卷上的字並不是葉景洲的筆跡,而是屬於女生纖細的字體,她上手去掀,看名字。
趙杕杜。
葉景洲被她的動作一驚,看向被她掀起的試卷,一條明顯的折痕赫然在目,葉景洲抬頭看她,眼神全是詢問,手指拂在試卷上,像是要撫平那道痕跡。
“你不沖小重點班?”方泳宜忍着怒火問。在葉景洲看來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爲什麼方泳宜這麼生氣,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愣愣地說:“去啊。”
“那你這不是浪費時間嗎?”方泳宜穩了穩神,又問。
葉景洲已經低下頭繼續書寫,答道:“我不覺得。”說完,把試卷好好收進本子裏,像是怕方泳宜再給弄皺了,放進書包,背上,站起來,問她:“你走不走?”
方泳宜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回寢的路上。盡管方泳宜不願意這麼想,但是確實知道,趙杕杜不像是會把試卷交給葉景洲的性格,大概率是葉景洲自己要求的,不過兩人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熟悉了呢?是那次下雨嗎?還是那次步行街追逐戰?沒有上帝視角的她像無頭蒼蠅一樣胡思亂想,她因爲葉景洲的精力被分散而生氣,這份氣不知道應該沖誰才對,沖趙杕杜,是葉景洲自找的,對葉景洲,她不知道以什麼身份。方泳宜感覺心裏憋着一團火無處發泄,最終氣不過,快步走到葉景洲身邊,用肩膀撞了一下葉景洲。
葉景洲吃痛地揉揉被撞疼的地方,還是不知道方泳宜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小聲嘟囔着“莫名其妙”,回寢。
方泳宜走到三樓樓梯口,亂亂的,但是聽不見趙杕杜和何意的聲音,方泳宜有一種想去找趙杕杜的沖動,找她做什麼呢?方泳宜自己也不知道,看看她在幹什麼或者問問她能不能別再搭理葉景洲了,或者她去造謠葉景洲是個辣手摧花的王八蛋。
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