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你們快看窗外！”第一節晚自習照例是檢測時間，這連續幾天一直都是高強度的連軸，考試已成爲常態化，所以大家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了，靠窗的同學用氣音也難掩語氣當中的驚訝，小聲驚呼道。
大家都抬起頭往窗外看。
窗外是一片紅霞，延展到天際邊，好像還閃着縷縷金光。
“是日落。”大家驚呼。
“好漂亮呀！”有人說。
班裏小小的沸騰了一下，在班長“好好做題”的提醒下，終於平息下來。
趙杕杜看着窗外的雲霞，又走神了，但他很快想起了班主任的囑托，搖搖頭，又全神貫注的投入習題當中。
時間很快過去，來到第三節，也就是最後一節晚自習。
上課鈴響後大家都很自覺的掏出想要整理的試卷，開始或奮筆疾書或緊皺眉頭思考，趙杕杜拿着剛剛葉景洲送到班門口的筆記本，打開，裏面加着她上次給葉景洲的試卷，趙杕杜忽然發現在她名字旁邊，寫着兩個小小的“加油”，趙杕杜微微笑起來，看向他整理的題目。
跟趙杕杜自己整理的錯題不一樣，葉景洲好像是把整張試卷劃分成了幾個模塊，哪道題應用了什麼知識點，知識點不同的考法，都被他寫得清清楚楚，趙杕杜又想起來剛剛的場景：
“浪費了你很多時間吧。”女生接過來男生遞給她的筆記本，說。“沒浪費，本身我也要整理思路的。”男生像是怕她自責，又說，“真的，我這兩天多虧了你這套試卷，你後面大題很多思路其實都很天才，只不過是選擇的公式有問題……”趙杕杜不知道應不應該說謝謝，但還是禮貌地道謝。男生像不知足，希望女生再提供一些其他的試卷，但是被女生拒絕了，她說：“我先回去看看這些。”她舉起手裏的筆記本，揚了揚。
趙杕杜回憶着，教室的門“吱呀”開了，班主任宋老師走進來，拍了拍手，引起大家注意。“先停一下，開個班會。”等到大家都抬起頭看她之後，給大家念了一下剛剛統計好的高考成績。其實大概和往年差不多，對於這些非重點高中來說，似乎就只有年級的前20%會上一所很好的大學，對於剩下的的學生來說，能夠上本科就好，其實這些東西不是出了高考成績才知道的，大家現在對於剛出爐的高考分數的關心還不如馬上要到來的期末考，班主任也想到了大家更關心的是什麼，於是告訴大家“本次期末考的考點大概率會出自高考卷，”然後在大屏幕上展示了各個學科的高考成績分布圖，又說：“高考卷這幾天大家也都做過了，現在可以找出來，與大屏幕上所顯示的分數線做一下對比。看看自己的水平可以排到什麼樣的名次，心裏都有個數。”
班裏頓時響起一陣翻找試卷的聲音，像是一場暴雨的驟降。
10分鍾之後，老師又拍拍手，讓大家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宋老師看着台下各人神態各異的樣子，鼓舞道：“如果大家能夠認識到自己哪一學科做的不足，其實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拯救。你們不是剛剛高考完的高三，而是正在全力以赴高考的高三。”說罷，引領大家看向後黑板上懸掛着的高考倒計時。
“其實我希望今天晚上大家把手裏的活都先暫停一下，去想一想自己未來想要往哪個方向去發展？這個方向可以是方位，可以是專業，也可以是職業。”她頓了頓，讓大家吸收一下她所說的，又說：“如果有了方向，路可能會更好走。”
可是趙杕杜現在並沒有什麼規劃，她不知道她想去哪，也不知道自己想學什麼專業，未來的事情好像都太復雜了，她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好的壞的對的錯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想，然後又翻開了那個筆記本，跟着上面的板塊，逐漸整理考點。
“你以後想去做什麼？”何意趴在走廊的窗戶上，沒有轉頭，問趙杕杜。
怎麼今天全都在考慮未來的事情？趙杕杜心想。
“我以後就想當個服裝店的老板，幫每一個人搭配一身衣服，看着他們歡天喜地的走出我的門店，想想就覺得好幸福。”何意憧憬地說，說完沒有等到趙杕杜回復，回頭望她，“你會不會覺得我的夢想很低俗？”
“不會，”趙杕杜幾乎是脫口而出，“我覺得很了不起，而且很適合你。”這句話其實也不算是爲了鼓勵她才說的，趙杕杜是真的這麼覺得，所以語氣裏全都是真誠。
何意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感動。“那你呢？你以後想做什麼？”何意又把臉轉回去，看向窗外。
趙杕杜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因爲她沒有確切的夢想，也沒有對未來的規劃，但是她對於何意的坦白，感覺必須要說點什麼了，“我不知道，有可能出國去找我媽。”何意把頭轉回來，又沉默的轉回去。
“那你是怎麼想的？”何意吸了吸鼻子，說。
“……”就在何意以爲等不到回復的時候，聽見她說：“那裏對我沒有吸引力。”這裏有你，有陳阿姨，有陪我長大的建築，也有我看着他建好的遊樂園，有我走過路過的所有的痕跡。剩下的話趙杕杜沒有說出口，但是她知道何意懂。
何意確實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所以輕輕笑起來，兩個人一齊看向窗外，無邊的黑夜。
兩個人正好面對的，不僅僅是黑夜，其實還有男生宿舍，看不到宿舍內部，也是只能看到走廊。於是趙杕杜和何意都看到了葉景洲拿着臉盆走向盥洗室，少年挺拔的身姿，像是黑夜裏的一棵白楊樹，沒走幾步，消失在兩人的視線當中。
趙杕杜想起來寫的自己名字旁邊的“加油”，微微笑起來，旁邊的何意又是滿臉八卦地看向趙杕杜，好像剛才傷春悲秋的不是她一樣。
“快說說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何意抓着趙杕杜的手晃了晃，催促她快點說，“上次在餐廳，他說的什麼花呀？”何意問，她還想着這個事趙杕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趙杕杜簡單給她講了講關於中考之後，那天以及物理試卷的事情。
何意聽完，誇張地捂着嘴，笑盈盈地看着趙杕杜，“哇塞！”隨後又憂心忡忡地說：“怎麼辦呀？你要是早戀了，我不得自己走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趙杕杜無語，轉身回寢。
